“诚实签”
看到即将“审问”自己的海关工作人员时,李伟(化名)突然紧张起来。他是一名陪伴妻子赴美生子的准爸爸。“你们是来旅游的吗?”工作人员开始了例行问话。“是的。”正当他纠结要不要说实话时,工作人员问了一句:“准备待多久?”这句话拯救了李伟,他心一横,答道:“我自己待1个月,我的妻子和妈妈待3个月,等孩子快出生时,我再来一次美国,接她们返回中国。我们带了足够多的钱,不会占用美国的福利。”李伟向工作人员晃了晃手中的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七八张黑卡、金卡。那位工作人员笑了笑,拿起护照开始盖章。
为了生二胎,为了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像李伟一样,赴美生子的准父母群体因各种理由,正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起来。
在具体操作中,赴美生子的准父母一般都会选择申请旅游签证。“诚实签”,即申请赴美签证时,向签证官坦承去美国的目的是“生孩子”,并承诺不会占用美国福利。提出这个倡议的,是“Ada出生在美国备孕签群”的群主叶琦杰。“我研究了一下(从中国)去美国的所有签证政策,没有一个是反对外国人到美国生孩子的。美国的宪法和法律也没有明文禁止外国人到美国生孩子的条款。”在叶琦杰看来,隐瞒入境美国的真实目的其实得不偿失。
鱼龙混杂的中介行业
叶琦杰心甘情愿搜集各类信息“服务于人民”的原因,是他与妻子在4年前赴美生子时那段并不愉快的经历。因为手续繁杂,自己工作又忙,当时他们选择了一家规模颇大的中介公司代办各项事宜。“中介让我们申请签证时,就说去旅游,然后我入境美国时也这么说,很顺利就过关了。”叶琦杰说。然而,当抵达洛杉矶的住处后,叶琦杰才发现自己被中介骗了——此前承诺的“独栋别墅”变成了“像如家那样的快捷酒店”。他立刻打电话给中介,对方称,合同上并没有标明是“别墅”。
同时,叶琦杰又得知此前交的30%定金仅是中介费,夫妻俩在美国的房费、餐费、交通费等一系列费用还得另外缴纳。酒店设施简陋,提供的中餐竟然要靠“抢”才能吃饱……
随着看到、听到的赴美产子的故事越来越多,而其中被中介忽悠的经历并不少见,叶琦杰觉得,应该为后来者们做些事情,至少让他们少走弯路,于是,就有了QQ群和微博的经验分享。
洛杉矶一家较大型月子中心的中国区顾问袁女士说,这个行业鱼龙混杂。据她了解,业内有一家规模颇大的中介公司给客户的报价是14万人民币,他们从中分成6万。这意味着,月子中心只能拿到8万,钱少了,月子中心自然会乱收费。
美国的“合理打击”
十几万的价格对于一些普通家庭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为了揽这部分的生意,中介有一整套攻略。比如让孕妇隐瞒去美国的真实目的,指导申请商务签证如何伪造邀请函,帮孕妇伪造签证记录,建议孕妇在过关时穿深色宽大的衣服,把双肩背包背在胸前,以遮住凸起的肚皮,等等。还有中介指导孕妇通过申请“白卡”,以“报销”赴美产子的大部分费用。
“白卡”是美国政府给符合条件的低收入或无收入的公民、永久居民等提供的免费医疗保险卡,正式名称是Medicaid卡。享受“白卡”福利的,既有美国本土低收入或无收入的美国人,也有包括华人在内的各国移民。据统计,仅美国加州就有大约200万“白卡”持有者,享受免费医疗。
以虚假目的骗取签证入境,使用“白卡”享受“美国纳税人的钱”产生的福利,成为联邦执法机构“合理打击”赴美生子的理由。2015年3月3日,美国联邦执法机构采取大规模行动,以涉嫌签证欺诈查抄了南加州20多家月子中心。
在这次执法行动中几名涉案孕产妇的律师张军看来,除了骗签,她们申请“白卡”的行为也有不当之处。“她们(赴美生子者)的‘白卡’可能由州里或医院的社工帮忙申请,而这些社工不一定完全了解美国的相关法律。”他说。也就是说,孕产妇生产的医院也有可能会无意识地成为“帮凶”。
如果低调使用“白卡”,也许并不会引起多少关注,但在美国当地人看来,这些“中国人太高调了”。“这些孕妇有些在公立医院生,本来该付3万(美元),她说自己穷,填个‘白卡申请表’,最后只付5千,那2.5万都是纳税人出的。本地人心理不平衡,自己平时买个贵点儿的包都要省吃俭用,而大多数用‘白卡’的孕妇买一个包,几万块钱眼睛都不眨。而且洛杉矶很多上百万的房子都是中国人买,很多都还是用现金。”另一位律师刘龙珠解释。
反应最为激烈的或许是加州圣伯纳迪诺县下辖奇诺岗市的居民,他们为此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组织——“不要在奇诺岗”,抵制外国人在当地生育孩子。当地人的态度,令一些赴美生子的爸妈感到困惑——美国欢迎我们吗?
易萱 方澍晨 薛田 周奕肖
(摘自中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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