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刨冰店里 有不能爱的人

  • 来源:女报•时尚
  • 关键字:爱情,恋爱,刨冰
  • 发布时间:2015-07-18 11:54

  盛夏晴空

  花琪没想过会去小伍的送行宴。一群人簇拥着小伍和徐真敬酒打闹。这是小伍第一次给自己放大假。花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心里说不上是羡慕,嫉妒,还是恨。

  董必这个贱人,推了花琪一把说:“喂,就你还没敬酒啊。”

  花琪努力挤了挤笑容,像挤破的一粒粉刺。她倒了一杯酒,白色泡沫沿着杯壁缓缓流下来。

  她如同某部老电影里的女配角说:“Hey,小伍,祝福你们。”

  小伍还没说话,徐真就拿着酒杯撞过来。他说:“谢谢你,成全了我和小伍。”

  花琪咂了咂嘴,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就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

  小伍站在旁边,不声不响地看着她,唇角的微笑,仿佛汇集着整个夏天的光芒,刺得她双眼生疼。

  多少年过去了。小伍早已长成淡淡络腮胡子的男人,但他的那双眼睛,依然如16岁般清澈。

  对,16岁,花琪第一次遇到小伍的年纪。盛夏、晴空、滚烫的空气,高中红色的塑胶篮球场,男生此起彼伏的叫嚣声,一切都带着金灿灿的光泽,呼啸而来,奔流而过。

  官配cp

  是高三前的那个暑假,花琪被马莲拉去他们学校看男生打篮球。太阳毒辣,仿佛要晒死所有生物。马莲暗恋场上一个活蹦乱跳,霸气侧漏的男生。他显然是男生的头儿,有一身好看的巧克力色。不过,这是马莲的看法。花琪觉得,全场滚的都是黑煤球,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小伍了。

  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晒不黑的。阳光里的UVA和UVB统统不起作用。花琪特别喜欢看他运球,手指长长的,不论接球,还是投篮,都透出一种艺术家般的优雅气。

  那天比赛结束之后,马莲这个女土豪,请男生们去吃冰。就在校门口的刨冰店,空空的小店一下就喧嚣起来。马莲有了“巧克力”当即就不记得花琪存在过了。

  花琪坐在最后一排的卡座里,身旁坐着小伍。小伍打开背包,从里拿出两张湿巾,递给花琪一张,“以前没见过你呢?”“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是马莲的朋友。”“怪不得。”小伍已经擦好了脸,又从包里拿出两张补水面膜,他问:“要吗?SANA药妆的。”

  有邻桌的男生阴阳怪气地说:“AUV,小伍,又给自己的肌肤喝水呢?”小伍还没说话,巧克力就在一旁猛地一拍桌子说:“你TM找死啊?”男生吐了吐舌头,说:“开个玩笑,生毛气啊。”花琪小有震惊,这都什么情况?官配cp么。

  两种极端

  马莲提醒花琪:“你不要喜欢小伍啊。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你的。”花琪说:“那你喜欢巧克力会有结果吗?”

  “我们家巧克力只是把他当兄弟好不好?”

  花琪拄着下巴说:“说不定,我可以改变他呢?”

  多好的高中时代,男生都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女生都以为自己可以改变男生。马莲点评花琪,真是病得不轻。

  可是没办法啊,花琪总也忘不了那个刨冰店的午后,透窗而过的阳光被空调吹成没有温度的金色。她和小伍并肩坐在卡座里,敷着凉丝丝的面膜。马莲的笑声和着男生的叫嚣,塞满房间,玻璃碗中的刨冰一点一点化成了水。

  现在回想起来,催命高三唯一的乐趣,好像就是偷偷陪马莲去邻校看球。马莲为她的巧克力各种助威,而花琪安安静静地欣赏着她的花样美男。年少的爱情,永远只有两种极端,要么一滴不剩倾倒而出,要么一丝不露地埋在心底。花琪属于后者。

  毕业,花琪跟着马莲去巧克力的学校蹭散伙饭。喝到天旋地转的时候,她拿着毕业册找大家留言。小伍在所有人之后写,“对不起,一直知道你不只把我当朋友,可我只能把你当朋友。”

  那天,花琪收起本子,忽然就哭了。

  要我把“过”字去掉吗

  花琪的大学,考去了北京。马莲追随巧克力去了哈尔滨。小伍去了成都。据说那里是中国最包容的城市。花琪就此断了念头。

  大二,有男生来追她。那个人就是董必了。董必这个人挺好玩的,电子信息工程系的偏才,爱讲笑话,特别能闹。反正也是空窗,花琪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暧昧起来。他们一起看过电影、K过歌、逛过秀水、玩过八角,大概就剩下滚一次床单,就做足恋人的全套项目。

  然后,小伍就来了。花琪问他:“你怎么来北京了?”

  他说:“我做个网站,想把服务器搬到北京来。听说北京有成功报备的。”

  小伍在大学做了个网站,因为敏感内容太多,屡屡遭停。北京是他最后的希望。

  花琪把小伍塞进董必的宿舍。董必这个人爱闹,但一点不傻。小伍住进去的第一天,他就问花琪:“你不是喜欢过小伍?”“呃……”“是要我把‘过’字去掉吗?”“啊……”

  “你把他安排进我宿舍是要刺激死我吧。”“哈……”

  混蛋的意义

  董必对男生不感兴趣,但对建网站特别钟情。那几天,他带着花琪和小伍一起跑登记的事。他们战战兢兢地在区分局的网络监察处里找了一圈,挑了一位看起来又年轻,又和善的女警官说明来意。女警官的确善良,提了一堆监管要求,然后批准了。末了,她看了眼花琪说:“这小伙子长这么秀气,不是女孩子可惜了。”

  小伍笑了,搂过花琪说:“谁说是男生了,她是我闺蜜。”

  花琪不自知的,浑身一颤。

  身侧的董必不甘人后环住花琪的肩头,说:“我是直男啊,她是我女朋友。”

  花琪夹在中间,也就只有干笑的分了。

  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一起喝酒庆祝。11月的北京,已经满是隆冬的味道。但他们还坐在路边的烧烤棚子里吃起来。董必不依不饶地猛灌小伍,小伍闷声不响地猛喝。

  花琪后知后觉地察觉出气氛的微妙。她拦住董必说:“干吗灌小伍!”

  董必说:“他是混蛋呗。”小伍打了一个酒嗝说:“他说得对呢,我是个混蛋。”

  直到很久之后,花琪才慢慢体会出小伍“混蛋”的意义。她发现自己再不能和董必暧昧了,否则就有会种莫名其妙的亵渎感。只是她分不清自己究竟亵渎了谁的感情。

  We are the Changpinger.

  事实上,小伍除了爱情的方向,同样拥有一切男生的特质。比如,对成功与事业的那一点点野心。

  大四那年,小伍在昌平租了房子,雇佣了3个新人,有模有样地做起了公司。董必做的交友APP上线5个月,下载量开始全面飘红。每 天 早 晨 的 例 会,董必都会带领大家在《We are the champions》的伴奏下,唱一段“We are the Changpinger”。显然册封技术总监的头衔,也改变不了他逗逼的个性。小伍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公司文化,热情、团结、开心,以及绝不歧视异性恋。然而,要热情、要团结、要开心,就不能细谈感情,因为这个部分太复杂。

  2013年,公司拿到了一笔融资。那时花琪已经毕业两年,主管人力资源。公司一下壮大起来,迁址招人,繁忙异常。花琪在面试的时候,见到了徐真。她一眼就认定他是小伍的死穴。因为徐真似曾相识的气质,只不过少了一点眉心的蛮横与强硬。

  董必开始走马灯似的换他的女朋友。花琪不敢轻易叫她们的名字,生怕脸盲症病发。

  有一次,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里,花琪遇见董必。他的某位女朋友正在发脾气,用 FENDI的手包袋一点不怜惜地砸他的头。

  花琪走过去的时候,女朋友已愤愤退场。花琪说:“你就不能对感情认真点吗?”

  董必闲闲地靠在汽车上,点了根烟,猛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说:“花琪,你能不能对感情别那么认真?伍总都有下家了,你这么多年,和自己叫板有意思吗?”

  花琪静了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踢了董必一脚,转身走了。

  喜欢一个人是惯性

  其实,喜欢一个人就是一种惯性,有时谈不上一往情深,只是莫名其妙地保持某个姿态,一路走下去。

  2015年,小伍放大假的第二周。花琪在马莲的微信上,看到了巧克力斗殴被打成重伤的消息。她决定一个人去看看他们。她交代好工作,第四天飞往哈尔滨。她在市二院的病房里看见马莲和巧克力。

  多年不见,马莲依然带着着她的火辣气。巧克力头上挨了一酒瓶,昏迷一周,终于有了意识。马莲和她说了自己的这几年。巧克力做了体育老师,她做了房产销售。也有劈腿,也有回归,磕磕绊绊,总还是在一起。她问花琪:“你怎么样了?”

  花琪正在犹豫要怎么答的时候,小伍推门进来了。

  假期刚过一半就现身,花琪感到万分意外。小伍坐在床边看了会儿熟睡的巧克力,然后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花琪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能听得到他心里的波动。他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马莲,说:“是朋友就拿着。”

  说完他就匆匆告别了。花琪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医院。他们一路走出大门,小伍才停下来。花琪说:“别担心,医生说他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小伍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花琪,为什么我们会爱上不能爱的人?”

  花琪轻轻地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两个人并肩坐在路边,流了会儿眼泪,就像16岁的某一天,敷着面膜的两个人,坐在夏日的刨冰店。他们和他们所爱的人,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清亮的金色。

  文_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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