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纳什 一个孤独的诺贝尔经济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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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5-08-12 13:41
一个冬天的下午,微薄的阳光透过一层纱帘照进纳什的房间,他蜷缩在沙发上,对面循环播放一部电影《美丽心灵》,他暗自流泪,外面的房门微敞,妻子推门进来,为他送来一杯咖啡。纳什讲,“我是苦痛之子,我从未欢庆过快乐的福音。”他的孤独,是那样秉烈,而遗世独立。哪怕他的妻子儿子都不能够懂。
当一个天才露出他非一般的一面,人们冠之以“疯子”。的确他有时相信自己是上帝的一只左脚,有时又告诉人们他是南极洲帝国的皇帝。最终,医生确定他得的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这种疾病因为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常被称为“精神癌症”。在以后的三十年时间里,纳什被严重的幻象、幻听以及思维错乱困扰着。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为什么这个伟大的天才在前程似锦进入而立之年的时候,会产生严重的幻觉。
或许,天才有天才的命运。
其实早在童年就已经有迹可循。小时候的纳什就显得内向而孤僻。他生长在一个充满亲情温暖的家庭中,父亲老约翰·福布斯·纳什来自德克萨斯州,是一名电气工程师,任职于阿巴拉契亚电力公司,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老兵,当时在法国担任负责后勤工作的中尉;母亲玛格丽特·弗吉尼亚·马丁生于布鲁菲尔德,结婚前是当地的一位中小学教师,教英语和拉丁语。幼年大部分时间是在母亲、外祖父母、姨妈和亲戚家的孩子们的陪伴度过,但比起和其他孩子结伴玩耍,他总是偏爱一个人埋头看书或躲在一边玩自己的玩具。
人们回忆起小时候的纳什,虽然也没有表现出神童的特质,但却是一个聪明、好奇的孩子,热爱阅读和学习。纳什的母亲和他关系亲密,或许出于教师的职业天性,她对纳什的教育格外关心,早在纳什进入幼儿园前,就开始亲自教育、辅导他。而纳什的父亲则喜欢和孩子们分享自己在科学技术上面的兴趣,能够耐心地回答纳什提出的各种自然和技术的问题,并且给了他很多的科普书籍。少年时期的纳什还特别热衷做电学和化学的实验,也爱在其他孩子面前表演。
后来事情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就读于布鲁菲尔德当地的中小学,在学校里,纳什的社交障碍、特立独行、不良的学习习惯等时常受到老师的诟病。这些问题令纳什的父母忧虑,曾经想过很多办法,但收效甚微。
小学时期,他被老师认为是一个学习成绩低于智力测验水平的学生。比如在数学上,纳什非常规的解题方法就备受老师批评,然而纳什的母亲对纳什充满信心,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这种另辟蹊径恰恰是纳什数学才华的体现。他显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他一直在寻找另一个世界。
再后来,事情发生强烈反转,在高中阶段,他常常可以用几个简单的步骤取代老师一黑板的推导和证明。而真正让纳什认识到数学之美的,恐怕要数他中学时期接触到的一本由贝尔所写的数学家传略《数学精英》,纳什成功证明了其中提到的和费马大定理有关的一个小问题。
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他接受父母的安排,在布鲁菲尔德专科学院选修了数学,但此时的纳什并未萌生成为数学家的念头。
一九五零年,他获得美国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博士学位,他那篇仅仅27页的博士论文中有一个重要发现,这就是后来被称为“纳什均衡”的博弈理论。在漫长的四十四年后,也就是这个理论,纳什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纳什选择了普林斯顿大学,来到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当时生活的地方,并曾经与他有过接触。他显露出对拓扑、代数几何、博弈论和逻辑学的兴趣。
但其实有件比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更为重要的事,即是他的婚姻。年轻时的他“就像天神一样英俊”,一米八五米的个子,手指修长、优雅,双手柔软、漂亮,还有一张英国贵族的容貌。他的终身伴侣艾丽西亚是当时麻省理工学院物理系仅有的两名女生之一,智力超群,一九五七年,他们结婚了。
那年秋天,他三十岁,刚取得麻省理工学院的终身职位,妻子艾里西亚怀孕。
就在事业爱情双双得意的时候,纳什也因为喜欢独来独往,喜欢解决折磨人的数学问题而被人们称为“孤独的天才”。他不是一个善于为人处世并受大多数人欢迎的人,他有着天才们常有的骄傲、自我中心的毛病。他的同辈人基本认为他不可理喻,他们说他“孤僻,傲慢,无情,幽灵一般,古怪,沉醉于自己的隐秘世界,根本不能理解别人操心的世俗事务。”
他好像是脱胎换骨,精神失常的症状显露出来了。他一身婴儿打扮,出现在新年晚会上。两周之后他拿着一份纽约时报,垂头丧气地走进麻省理工学院的一间坐满教授的办公室里,对人们宣称,他正通过手里的报纸收到一些信息,要么来自宇宙里来的神秘力量,要么来自某些外国政府,而只有他能够解读外星人的密码。当一个人问他为何那么肯定是来自外星人的信息,他说,有关超自然体的感悟就如同数学中的灵思,是没有理由和先兆的。
在孩子出生后,三十岁的纳什也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几年后,妻子艾丽西亚无法忍受在纳什的阴影下生活,他们离婚了,但是她并没有放弃纳什。离婚以后,艾里西亚再也没有结婚,她依靠自己作为电脑程序员的微薄收入和亲友的接济,继续照料纳什和他们唯一的儿子。她坚持他应该留在普林斯顿,因为如果一个人行为古怪,在别的地方会被当作疯子,而在普林斯顿这个广纳天才的地方,人们会充满爱心地想,他可能是一个天才。
然而他还是因为幻听幻觉被确诊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然后是接二连三的诊治,短暂的恢复,和新的复发。
那年夏天,他目光呆滞,蓬头垢面,长发披肩,胡子犹如丛生的杂草,在Princeton的街头上光着脚丫子晃晃悠悠,人们见了他都尽量躲着他。一九六二年时当他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Fields奖——数学领域里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时,他的精神状况又使他失之交臂。
半年后,谦逊有礼的约翰·纳什终于从特伦敦精神病院出院。他换下肮脏的病患服,交出自己的号码,半年来他没有名字,只有这个数字标识。他踉跄地走出医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童年好友,“和我讲讲我们一起玩的事情吧。那个治疗把我的童年记忆给抹掉了。”
他坚称他的疾病是全靠意志力治愈的,他痛恨精神病院、痛恨药物,至今说起他妻子将他强行送入精神病院的情形,他都一脸心悸。从特伦敦精神病院出院不久,他拒绝接受任何药物治疗,因为治疗让他感觉迟钝,不能想数学。他过去的同事在普林斯顿大学给他安排了一个研究员的闲职。于是常常看到一个穿着红跑鞋的中年人形容枯槁地在校园里游荡,在整块黑板上写下不合逻辑的公式,拿着几百张前夜刚演算好的数学公式出现在某教授的办公室,他有了个绰号,“数学楼幽灵”,很少人知道这个疯子到底是谁。
如果回归理性仅意味着对社会标准的驯服、意味着丧失记忆,治愈还有多少价值?尤其是对于纳什这样一个把数学视作“唯一重要的事情”的天才。他心中最纯粹的数学不是理智,而是灵感。他在笔记本上写道:“理性的思维阻隔了人与宇宙的亲近。”“数学的创见同外星人一样进到我的脑子里,我相信外星人存在,就像我相信数学。”。
七八十年代,他周围的亲友开始注意到,他渐渐不疯了。他的眼神变清澈了,他的行为有了逻辑。“那么,不靠治疗,你是如何康复的呢?”访谈人问他。“只要我想。有一天,我开始想变得理性起来。”从那天起,他和他幻听到的声音开始辩论,驳倒那些声音,“以理性分辨非理性,以常识分辨错觉。
“只要我想。”在纳什这个个案里,疯狂与理智似乎变成了一个自由意志的选择。我甚至不再相信他真正疯过;或许,他理性地选择了疯癫,又疯癫地回归了理性。
真正治好纳什的也许不是他过人的智力和意志力,而是荣誉。七八十年代,博弈论在经济学上飞速发展,纳什声名渐隆。一九九四年他夺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后,一夜间开朗了许多,简直变了一个人。领奖后他在街上散步,常常有陌生人向他致敬,‘纳什教授,祝贺你。’”
后来纳什已经从疯癫康复了;或者说,自诺贝尔奖和《美丽心灵》后,不再有人觉得他的不正常是件非纠正不可的事情。而他还是孤独的,学生们不敢和他讲话,更别提和他一桌吃饭。
一九六二年起,纳什定居在普林斯顿附近,每天到学校上班。如果普林斯顿这所大学对纳什的康复有何功劳,那就是它固有的包容和自由拒绝把疯子送进愚人船。疯子们像鬼魂一样地游荡在校园里,而人们仍然尊重体谅。他们自由进出公共图书馆,发病时喊出骇人的响声,却还有人告诉你:“别打扰他,这个疯子是维基百科的编辑……”
就在今年五月,纳什与妻子出门时遭遇车祸,全世界把眼光集中到纳什的身上,这个“博弈论”的缔造者,去往天堂的路上,他对自己的一生大约是满意的,只是他放心不下他那个也一样精神癫狂的儿子。
文:寒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