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可能重新加速

　　很显然，人民币目前面临的国际国内环境，与半年前已经有很大不同。

　　人民币国际化作为我国经济对外开放的重要举措，在宏观经济方面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长期采取外向型发展战略，通过国际贸易获得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和技术。可是随着经济总量的增加，外贸盈余量也在迅速增加，世界范围内的国际收支不平衡问题最终也反噬我国经济发展（比如国际金融危机）。可如果我国单靠提升投资来缓解此问题，副作用却十分明显，看看如今地方政府的庞大债务和高涨的房地产价格。这种纠结于过剩储蓄的局面也同样出现在日本和德国的身上。造成这种局面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金融体系。为此，人民币国际化可以说是缓解我国经济发展困局的一个长期战略。

　　可是从短期来看，之前诸多紧迫的市场稳定问题，却成了燃眉之急。在经济增速放缓的趋势下，外储总量不断下滑。2014年7月，我国外储达到39662.67亿美元的高点，自那以后，外储持续流失，在今年1月份，甚至还降到3万亿美元之下。与此同时，人民币汇率也从2014年1月份6.0408的高点一直跌到今年年初的接近7的水平。一时间，保汇率还是保外储的讨论十分热烈，在其背后，却是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逐渐往后站。

　　从今年年初以来，我国外汇市场的紧张态势出现了改善。其中，我国在境内资本管制力度的强化和对离岸人民币市场的调控间的相互配合，贡献良多。2016年，我国资本流出情况比较严重，光是跨境并购方面，我国交易总额达到2200亿美元的历史高位，差不多是2015年交易额的两倍。可在资本管制的约束下，据麦肯锡统计，今年一季度中企海外并购额达310亿美元，远低于去年同期的860亿美元。我国外汇管理相关部门还特别注意离岸人民币市场的调控。由于在岸人民币市场和离岸人民币市场内在的相互联系，让两者市场上的价格信号可以相互影响。为了提高海外做空人民币投机方的做空成本，海外人民币资金池不断收缩。香港的人民币资金池规模就从2015年12月的10104亿元，下降到今年1月份的5225亿元，几乎折损一半。

　　美国方面，也在无意间“帮助”人民币维持稳定。虽然有美联储加息的短期威胁，但特朗普总统反复强调的“弱美元”政策，以及“特朗普行情”的消退影响更大。比如美元指数，其从今年年初102的高位下降到100左右。而在特朗普当选之后，表现最为抢眼的银行股，也在特朗普医保法案受阻等不利消息下，一再下跌，几乎全部回吐2017年以来的涨幅。可更值得注意的是，在“习特会”之后不久，4月12日特朗普表示：“美元变得太强”、不会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喜欢、尊重”美联储主席耶伦等，美元随即进一步下跌，美元兑日元跌破109关口，刷新2016年11月17日以来低点；离岸人民币尾盘出现飙涨，创下一周新高。

　　很显然，人民币目前面临的国际国内环境，与半年前已经有很大不同，未来一段时间维持稳定的可能性增大。在此节点上，央行国际司司长朱隽刊文《巩固和加强人民币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其中透露出我国未来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的思路。朱隽指出，储备货币地位意味着重要的制度性权利，可直接用于IMF的份额认缴、出资和还款等财务操作，还可用于向所有其他国际组织出资以及国家（地区）之间的贷款、赠款。另外，国际储备货币地位还在增强国内外对货币的信心，减少国际风险冲击，应对经济金融危机方面，都有所助益。值得注意的是，她表示，为了巩固和加强人民币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对外要提高人民币“可自由使用”程度，巩固国际社会对人民币的信心。对内一方面，需要完善与储备货币发行国地位相适应的宏观政策框架，不断提高宏观调控能力，使之更加市场化、更加灵活、政策透明度更高、政策沟通更有效；另一方面，也需要加强宏观审慎管理、强化金融监管和协调，从宏观、逆周期和跨市场的视角评估和防范系统性风险，增强我国金融管理的主动性和有效性，有效维护金融稳定。上述意见也与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保持人民币在全球货币体系中的稳定地位”的表述相呼应。

　　安邦智库研究团队认为，综合上述背景信息和最新的金融官员的表态，其中透露出我国金融管理部门对下一步人民币国际化的政策思路。我们认为，在当前国际国内形势变化之下，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有可能重新加快。实际上，这是整个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的一次调整，此前因人民币兑美元贬值和资本外流，一度放缓甚至局部暂停的人民币国际化步伐，现在可能重新松开刹车，轻踩油门继续推进。还要强调的是，重新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还会伴随着相关的改革。比如IMF对于SDR成员国中强调的货币“可自由使用”程度，就会在以后产生相关的改革举措。不同于一些国际评论人士对于我国资本市场开放的担忧态度，我国可能更加在意于：以开放促改革，以改革保开放。未来随着外汇市场态势的企稳，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可能重新加速。甚至也不排除，在资本管制政策方面，可能会有相应调整。

　　最终分析结论：人民币国际化作为缓解我国经济发展困局的一个长期战略，在受到外汇市场干扰的背景下，进展步伐一度有所放慢。但随着外汇市场的企稳和美国相关政策的逐渐明晰，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可能重新加快。

　　文／赵建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