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需要一个兴奋点

　　设计是什么？在设计师眼里设计无处不在。 iPhone的外形是小圆角矩形，三星是稍大的圆角矩形，htc的底部向上起翘，这些手机外形细节的区别就在于采用了不同的设计语言。

　　在车展看到的密集的汽车LOGO，比如捷豹的跃豹图案、大众的“vw”圆形图案，北京奥运会的艺术化“京”字会标，甚至徐家汇“港汇恒隆广场”6个类似圆幼的银色字体。这些地方也都满含设计。

　　最绅士的“务实派”

　　在一个牙膏的电视广告里，男牙齿打着领带，女牙齿头上戴着一朵花，这两颗雪白的牙齿在游乐场嬉戏恋爱，最后愉快地亲在一起。化妆品广告又是另一番面貌，从缓慢滴下的晶亮液体过渡到完美精致的女性脸庞，被灯光烘托的高贵典雅或清新淡雅的紫色瓶体作为Ending。这些显得可爱或优雅的广告创意都是从设计师的脑子里诞生的。而这就是平面设计师唐敬文的上一份工作。

　　那段经历让唐敬文知道了电视广告制作的来龙去脉，他做为美术指导最初的大部分画面都是以手绘的方式创作，“根本不会用机器。”当初他的公司还代理过鸿星尔克、芝华士、PPG等品牌。

　　而如今他在活动公司工作，当活动定下一个主题以后，“我们会把它演绎成一个图形化的ICON。”

　　爸爸是法语翻译家，妈妈是美术老师，姐姐是画家。即使在上海这样的文化中心，这也是个不寻常的家庭。唐敬文笑说父亲对他的教育就是放任自流型，却不知自由快乐的童年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再过一年就80岁的父亲依然对世界充满好奇，喜欢看到儿子从事自己“不会”的工作。

　　这位可爱的爸爸叫唐祖论，先后翻译了法国著名作品《埃薇塔》、《巴黎圣母院》等。在20世纪中旬，为落后挨打的中国带来异域文化的养分。无论对近代还是当代的中国来说，翻译事业的意义都是不言而喻的。老一代知识分子在文革等时代悲剧下从事文化事业，不仅需要才气和努力，还需要抗争命运的坚韧。唐敬文说爸爸翻译了那么多法国作品，在他获得法国政府颁发的棕榈骑士勋章时，甚至从没去过法国，而那次在台上的获奖感言，是他第一次听父亲说法语。

　　唐敬文身上的恬淡气质与这样“形而上”的书香门第是分不开的。“有教养”是朋友对他的评价。虽然他梳着时下最时髦的剃边发型，穿着最另类的层叠皮鞋。

　　没有怒路症、女士优先、有着一口更有文化沉淀感的北方口音，这些都是教养，而教养的最高级形态是“好男人”。“因为我爱人喜欢科鲁兹……因为我爱人喜欢白色……。”他便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开个人喜好全听老婆的，即使他认为大众Polo的设计棒到可以开到死，或是觉科鲁兹的灰黑色更养眼。大家都不要来跟法国男人抢“最绅士”，人家绅士的时候我们还在大房小房，姨太太呢。他的教养还包括没有在“合适”的时机透露父亲是翻译家这件事。有一个30后翻译家爸爸，分明是一件拉风的事。

　　他的淡定注定他不会由于内心的空虚而急不可耐地追求标新立异，有时候个性的同义词是“非主流”，在车的选择上，他有着设计师难得的务实。因此第二辆车他会考虑丰胸肥臀的途观，“有了孩子之后，要装安全座椅，像现在的科鲁兹，装了安全座椅，后排基本上没用了。”

　　没有“看到就想吐的车”，但他对“山寨设计”非常不感冒。国内很多品牌在外形设计上非常不作为，他可以忍受一辆车不好看，但不能忍受抄袭，抄袭让他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感。

　　带着枷锁跳舞

　　唐敬文学的是平面艺术设计专业，“这本身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专业。”他用两个形象的例子说明这两者的区别。

　　“大减价，大促销，跳楼价”这几个字不会用Word上的宋体干巴巴地贴在墙上，需要更有视觉冲击力的字体，“这些字需要美化，就是平面设计需要做的事。”艺术家用一两个月把15年才形成的一个肌理制作出来，这种不掺杂任何艺术形式之外的行为，就是纯艺术，也叫审美艺术。

　　他总结出，平面设计作为艺术设计的一个分支，在现今社会被更多地用作为商业活动的辅助手段。而纯艺术曲高和寡，没有商业目的为导向，强调的是艺术的当下性、思想性和批判性，“有特定的人群来欣赏。”

　　正是这两者的区别藏着唐敬文职业生涯的痛楚，他所从事的平面设计是“为别人而设计”。“我们一直希望我们的客户变成我们的听众。”然而现实很骨感，“现在是听众希望我们说什么我们就说什么。”唐敬文觉得创作时就像戴着枷锁在跳舞，放不开手脚，“所以你要跳得很兴奋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你经常是处于意淫的状态。商业设计里有一个权衡点。”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用周星驰的台词认命地自嘲之后，平面设计这份工作在他眼里总算出现了新的闪光点：“打动客户”。虽然作为商用之后的平面设计变得不再纯粹，但是通过设计让消费者心有所动，发自内心地喜爱，还是让他很有成就感。设计有时候能够化腐朽为神奇，激发消费者的购买冲动，“用作品改变产品的本质，可能是一句话，可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一个画面，打动消费者。”

　　在他的工作中，设计最终是客户销售业绩的一个手段，这种东西要实实在在地打动客户打动消费者，最终在市场上赢得销量。

　　或许因为工作无法让他尽情地天马行空，唐敬文把自己过多的艺术精力投注在了服装上面。

　　他是服装控，他的衣服多到三个大衣柜都装不下。“并不是为了穿，而是成为一个收藏品。”物以类聚，他有很多朋友都是服装设计师。

　　不仅对造型，对于服装从无到有的制作流程和工艺他也很感兴趣，“怎么会产生这样一件衣服？这件衣服为什么会卖得好？好看在哪里？”

　　后来他发现，不同的族群会有不同的造型定向。“喜欢摇滚的大部分都喜欢皮装，喜欢滑板的人，可能会喜欢宽松的裤子和反带鸭舌帽。”

　　“从事设计这个行当，求新求怪是毋庸置疑的，总归需要这样一个兴奋点。”

　　文：林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