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外－篇）

　　冬天刚过，我就来着春天了。

　　早春二月，坐车在春阳里。车窗半开着，暖暖的春风吹在脸上如婴儿嫩嫩的小手抚摸，田间河边冒出盈盈的绿意。冬去春来，味蕾仿佛也苏醒了，想到了遥远的故乡那带着冬意的春天。

　　遥远的阿勒泰深山里，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深山的春天里，小溪边朝阳地方晒出的黄色花儿等不到冰雪消融就张开了金色的小嘴儿，山坡上各种色彩的小花儿竞相开放。关了整冬天的孩子们背着小背篼满山地采野菜。

　　初春的野韭菜有一种特殊的味道，用来包饺子最鲜美不过了！将韭菜剁细碎，和着肉糜、油、盐、味精拌匀，擀面杖轻轻地推，饺子皮就出来了。锅里的汤水“噗噗”地唱着，野韭菜饺子个个圆鼓着肚子浮在汤里，带着独特的野性香味丝溜溜地从锅里跑出来，满屋子乱窜。

　　野豌豆是山里人对一种特有野菜的爱称，它形如黄豆芽却绿中浸着暗红。未等冬雪完全溶化，朝阳的山坡上就可找到它的身影。用它爆炒冬后残存的羊肉，一上桌散发出的阵阵香气会使迷蒙的眼睛为之一亮，食欲顿时萌生。箸如雨下，饭如风卷，置其它菜肴而不顾。嘴嚼中唇齿间恣意着春天的汁液和香氛，仿佛把春天都停在了舌尖尖儿。

　　记忆中春天可吃的野菜许多。很多年了，那难忘的春气一直在记忆的最深处。

　　来到南方。立春这一天人们常吃杨柳摊饼：采摘嫩嫩的杨柳叶拌着稠稠的面糊，在烧热的锅里用铲刀抹成簿簿的圆饼。一口咬下，杨柳的清香就跑进嘴里了。习俗上称之为“咬春”。

　　曾想那遥远的深山里，一群质朴的孩子满山寻来的野菜就等大人们做成佳肴，抢着咬进嘴里，满嘴春的味道呢！

　　春天里，暖好你的胃，暖好你的眼，一起咬春去！

　　新疆/吴明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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