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娃

　　丢人啦！

　　几年前的中秋节，莽娃割两斤肉，提两瓶老白干就大大咧咧地到对门张小花家讨生辰八字，准备按农村风俗查期结婚。

　　张小花的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吼道：“你也不打盆水照照，论文凭，我家小花比你高一截，论身材，你在小花腋窝下，她不可能一朵鲜花插在你这堆牛粪上。再说，老子早就发话，想娶我女，聘金八万，聘礼整猪整羊，还要三金三银，有车有房。你是个什么东西，媒人都不请一个，就想娶我女儿。”张小花的父亲还不解气，恨恨地把莽娃提来的东西摔到了门外。

　　张小花说：“不答应就不答应，何必闹得沸沸扬扬。”

　　“要答应这门婚事，除非石头开花马长角。老子警告你，即使小花有这心，我也不会答应。”

　　莽娃嚅嗫地说：“这是我和小花商量好了的，不信，你问小花，几天前我就给她戴上了用狗儿苗挽成的草戒指。”

　　莽娃命苦，没有足月就来到了这个世界，生下来才三斤半，不哭、不闹，全身青紫。他娘又吹鼻子又掐人中，最后把莽娃倒立起来，拍了几下脚板，他才活过来。莽娃三岁不会叫爹。爹商量娘，干脆把他送出去。他娘死死抓住他，自己的傻子自己养，不要去害人家。

　　中秋后的天气不是很凉，莽娃打着赤脚到河边淘菜，莽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撞他脚，一摸，没啥，一会儿又在他脚边撞。莽娃想，老子今天难道撞上了鬼不成，我倒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嘿，好大一个乌龟。前来观看的人很多，当时就有一路人想12000元钱买下它，莽娃坚决不答应。

　　有一老头说：“莽娃要是提着这乌龟去提亲，人家不答应都会答应。”

　　莽娃拿出卷尺量了量乌龟，头伸展开后身长80公分，龟背长和宽基本一致，都是35公分，体重足足有12公斤。

　　莽娃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娶不到媳妇，都要把它送给政府。”

　　“莽娃就是莽。”人们都说。

　　张小花反驳说：“莽娃并不莽，巨龟是国家保护动物。”

　　莽娃捐了巨龟之后不久，感觉胁肋胀满，疼痛，白天无精打采，晚上老是睡不着。经人介绍，一天去同一女娃相亲，女娃直接就把媒人数落了一番，你把这一痨病壳壳直接留给你亲戚老表用。莽娃想，不讨婆娘就不讨婆娘，如果把你娶进了门，还会有好日子过。

　　看了西医瞧中医。老中医望、闻、问、切后，满有信心地说：“你这就是一肝气不舒，一定要用三年以上的陈谷一两，手剥下谷壳，加雨天里的柴胡做药引，一剂见效。”

　　“你怕是整治我莽娃吧。”

　　“爱信不信，不信就当摆龙门阵。治疗不好你这病，我就永世不行医，我也不会收你一分钱。”

　　下雨天的路很滑，莽娃背着背篓，拿着镰刀、锄头上山找药引。走到凉风崖，踩到一冒土的木疙瘩，一踉跄，把膝盖跪出了血。莽娃想，老子婆娘都没讨，运气还这么孬。莽娃一镰刀砍在木疙瘩上，用力拉才拉脱。

　　“老子今天看你是个什么怪？”莽娃边刨边骂。

　　嘿，野生茯苓。顺着方向挖，刨了很大一背兜茯苓。还刨了两个大东西，有头有颈、有鼻有眼，尾巴上长满了很多须子。

　　听说莽娃弄到了很多野生药材，院内来了不少的人围观。

　　有人说：“野生茯苓大概有五六十斤，特别是这怪物，大家看，有胳膊有腿的，这可是千年老人参，价值很高呀！”

　　“要是把这山参拿一只做聘礼，肯定有好姑娘嫁给他。可惜宝物遇上了一莽娃，他又要把它捐给国家了。”

　　莽娃变卖了药材后出门打工去了。

　　几年后，莽娃西装革履，开着宝马回来，逢人就支上一只烟。并笑嘻嘻地说：“明天我结婚，欢迎全家都来耍。”

　　莽娃讨婆娘了。像阵风，吹遍了全村的旮旯角落。

　　莽娃潇洒地为乡亲们斟酒，张小花腆着肚子忙着为老少爷们递烟。

　　有人取笑张小花的父亲说：“莽娃给了你多少彩礼？小花今天好像也没有穿金戴银呀。”

　　“新事新办，厉行节约。他家的也是我的，我家的也是他的。”

　　四川达州/胡兴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