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和魔鬼 都穿着红色

　　无论是留着“丁丁头”的鲁尼，还是青春痘未消的香川真司，71岁的弗格森麾下一班干将，7月末都将出现在上海滩上。

　　半个赛季身背1400万美元支票却仅入两球的阿内尔卡，亦或刚刚吹上黄浦江凉风的德罗巴，昔日斯坦福桥的死敌足以令新一次的曼联远东之行有了充分理由。最重要的，面对6.59亿拥趸中一半所在的大洲和潜在的足球消费大国，曼联这个诞生于1878年，已夺得19个英超、3个欧冠的超级俱乐部，需要在赛歇期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含金量，为了那个爱恨交加的老板——格雷泽家族，也为了此前7月3日刚向纽约证券交易所提交的招股书。

　　活脱一部反转剧——这多少有损曼联和弗爵士的脸面，在先后高调宣布中国香港、新加坡之后，私有化整整七年的曼联俱乐部最终选择当下老板的母国作为二次上市的地点，而此时距其首次IPO已相隔了20年。

　　300多页的招股书依然很漂亮。看几个颇动人的数据吧：过去3年内俱乐部在媒体和移动应用上的收入分别为550万、990万和1720万英镑，年均增长9成以上。赞助费收入同比增长虽未如此可观，但3720万、4090万和5490万英镑的数据足以让投资者受用。即便在非主力收入项的运动装备和周边产品的经销和授权上，也有2330万、3130万英镑的进账。够了，在全球经济单边下滑特别是欧债危机烽火漫天之际，这种逆市上扬足可交上功课。

　　不过且慢，两个月前宣称与F1同在狮城上市还开口要了10亿美元，为何不足60天就缩水了十分之一？难道由Jefferies、瑞信、JP摩根、美林、德意志银行五大承销商护航还底气不足吗？

　　时光倒推到两年前，曼联通过公开债券市场融资筹集了5亿英镑。有意思的是，在同样300多页的要约文件中，曼联已经标出了风险提示：“任何弗格森的继任者可能无法与他一样成功”，同时，“面临英格兰和欧洲范围内其他俱乐部的激烈竞争，特别在英超中，富商老板的投资使得部分球队拥有坚实的资金后盾”，此外，“不合理的薪酬收入比可能导致处罚”。

　　事实证明，5倍于此次募集额度的融资虽然开局成功——利用英镑和美元两种货币，曼联已尽可能揽取投资者，但结果却未尽理想。如果你在那时买入，7%~10%的亏损就是你现在的下场，这可比联赛中仅以0：1小负同城曼城更令人郁闷。

　　而且，所有的提示两年后依然存在且有所加剧。费格森老了两岁不说，当年已高达1.21亿英镑的球员、教练薪酬未见任何下降，每年2880万英镑的同比支出增长雷打不动。还好C罗已在马德里撒欢了。至于比二头肌的厚度，曼城已然反客为主。最新消息，在时隔44年夺得英超冠军后，阿拉伯石油美元支持下的曼奇尼军团胆气大涨，新赛季票价提升9%，但90分钟内即告售罄，而红魔身为老贵族，票价未提却面临考验，5.2万张季票迟迟未能封板，最终还得有请弗帅录个5分钟视频以情动人，并给出前所未有的许愿——如果买了我们的季票那你就做好心脏病突发的准备吧，我们能够重新夺回冠军！

　　唉，虎落平原被犬欺，即使未能在这一赛季封冠，流着红色血液的曼联也不至于此。这个从老特拉福德走出的常胜将军在资本市场本该属于紫筹股——红得发紫呀！

　　一般一支俱乐部的收入分三大部分，比赛月收入，转播分红，商务收入。纵观欧洲，红魔都是佼佼者。由于美资老板的入主，几个赛季内其季票价格平均上升了逾50%，而好区域的票价涨幅更超过了70%，虽说肉痛，但曼联粉丝们毕竟还是埋了单。转播分红从来是足球俱乐部收入的大头，尤其是欧冠决赛，但凡有份的就4000万英镑跑不了，由于默多克天空电视台的强势商业介入，近年间在英超和欧冠表现不俗的曼联荷包始终不薄。至于商业赞助，官方认定的25家企业每年均提供合理涨幅的支持，占总收入比重也上升至30%强。只DHL一家，不只包揽了曼联全球揽金之旅的物流服务，还在三年内奉上几百万英镑的支票。可以说，自2010年年均利润突破1亿英镑——这是英超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曼联就一直保持着吸金之王的地位。

　　然而，成败皆萧何，2005年6月后，一直在商业开发领域持激进态度的美国格雷泽家族，恰也是曼联患上资金饥渴症的祸首，以致一度传出要出售曼联迷心中神殿一般的老特拉福德球场。

　　关键在于当年的收购方式——杠杆。总共7.9亿英镑的收购款中，格雷泽家族仅自掏2.6亿，其余5.3亿则从银行和对冲基金那儿高息募得。特别是后者，所占份额高达2.75亿英镑，而与此对应的年息从所借之月起不断上扬，近年间更从14%升至16%。有意思的是，格雷泽的债主中就有JP摩根，先借贷再助其在债市股市融资，身陷伦敦鲸困局的戴蒙戴老板实在是做得好生意。

　　即便说是自己掏钱，其实也未必有多少是自家的真金白银。素来自负的英国人一直对被“小弟”摘去英超明珠耿耿于怀，索性查了格雷泽家族的老底，结果？一片哇凉！

　　当过俄国逃兵的老格雷泽，其在美国的最大主业是通过第一联合公司控制的64家大型购物商场，注册于纽约和特拉华这两个不需要公开财报的州府。不过，根据蛛丝马迹显示，其中63家目前处于上市交易抵押贷款状态，而抵押方正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首个倒下的雷曼兄弟公司。有财务专家称，早在格雷泽收购曼联的前1年，就把旗下59家购物中心做了二次抵押，得款8300万美元，而在收购后的2006年和2007年，又通过本土抵押再融资2900万美元，也就是说，很可能格氏拿出的2.6亿英镑中的50%以上仍然是银行付账。

　　没有人会轻易做慈善家，如若这些商场盈利能力尚佳，银行才会掏出支票笔，问题是随着金融危机爆发，美国零售业一落千丈。一个传言于是产生，借钱买来的曼联正成为格雷泽的提款机，每一镑球迷的付出中有75便士通过他们转入了银行和对冲基金的腰包。

　　据说，有一批人士对此极为不满，宣称可以凑齐40个亿万富豪，逼迫格雷泽提前结束剥削生涯。这些自封为“红色骑士”的又是何等神圣？看一下吧，发明“金砖四国”的高盛首席经济学家吉姆·奥尼尔，帮助格雷泽收购曼联的律师马克·罗林森，某避险基金创始人马歇尔。绕了一圈，还是在华尔街和伦敦金融城中，唯一的例外来自中东，拿下2022年世界杯主办权的卡塔尔王室对曼联也很感兴趣，甚至愿意给出15亿英镑对价。而格雷泽的回应是：我们绝不贱卖！除非？20亿倒可以商量。

　　确实，一头现金奶牛在手，又任谁会轻易割弃，所以，准备在纽交所上市的曼联便摇身变成了“新兴增长企业”——唯如此可以不完全公开财报，同时，在股权设计上仍是一惯的AB制，控制B类股权的格雷泽家族拥有10倍于普通投资者的投票权。

　　唉，假如你真是曼联的粉丝，在上海或在未来的英超转播中继续捧场吧，至于股票，不是你能玩的。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

　　韩澄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