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的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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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5-01-07 09:37
白露:我也想要一谈恋爱就永恒
有一阵凉风把我吹醒,我听见客厅的笑闹声,还有杯盘相碰的声音,冬日的阳光落在我的眼皮上,晕成一片橙红色。我睁开眼睛,转头向客厅看去,可以看见林肖的侧影,他的手上拿着whisky,嘴角笑着,看起来十分快乐。
我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身上盖着毯子,应该是林肖拿给我的,身上还算暖和,但是手依旧是冷的。我转头看向窗外,才刚刚过了立冬,厦门还是很暖和,植物依旧是葱葱郁郁的绿意,在阳光下站立着,有种岁月绵长、无限静好的沉静感。林肖似乎察觉到我醒了,走到我的身边,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热,我心中却泛起一种酸涩的情绪,莫名其妙地想哭。
我和林肖本来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小心开车撞到我。我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反倒是他的车前灯撞上街边的护栏。可是林肖执意送我去医院检查。我只在一开始谢绝了一次,便沉默地跟着林肖去了医院。
那是一个秋天的午后,林肖打电话快速叫来了一辆新车,车里有种香味,就像车窗外的秋天一样,令人懒洋洋的。我和林肖之间没有一句对白。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无碍,我向他道了谢就离开了医院。可是第二天,林肖却出现在我家楼下,他开来的车在社区里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包括林肖的朋友和我的朋友,也包括我自己。偶像剧一般的情节,可是我却不是那样性格善良、爱得勇敢的女主角。我已经太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始终孤独又骄傲地活着。曾经一段失败的初恋,已经足够磨灭我对爱情的想望。
可是林肖站在那里,眼睛亮亮的,笑着看向我,手上提着一篮和他不相称的水果,我没法对他说不。
很长一段时间,林肖都看起来目的纯良,只是坐在我家客厅里,海阔天空地聊。林肖很能聊天,无论我多么口拙,他都能把话题继续聊下去。很快,我家里的茶盘上摆上了林肖专用的杯子。他第一天来的那个下午,我不曾设想过,他会如此有耐心。在这个时代里,耐心无疑是一种珍贵稀缺的品质了。
来年春天的时候,我终于对林肖说,我带你去逛逛公园吧。林肖眼睛亮晶晶地弯着说好。公园里人很多,林肖的手臂和我的身体隔着一些距离,悬空地护着我。我的心里有一些坚硬的东西柔软地倒塌了下来。
公园里有个动物园,有一种动物的声音特别响亮,林肖问那是什么动物在叫。我说孔雀。孔雀的叫声有点难听,而且个性骄傲,只向喜欢的人展示它的美丽。那一刻,林肖站在我的背后,靠得很近,身体的温热就像春天的暖阳。我能感受到他的迟疑,但他最终轻轻地从背后抱住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没有多余的话,也不需要多余的话。公园里的密林中,自动浇水的装置正快速转动着往外洒水,水在稀落的阳光中闪出光亮。我的心脏似乎骤停了一下,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林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有种安心的钝重感。
我答应了和林肖交往,做好了随时失败的准备。
林肖开始带我进入他生活的圈子,认识他的朋友。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即使大家都对我露出友善的笑容,我却总有强烈的疏离感。我看着林肖和所有人游刃有余的谈话,总是不断怀疑,为什么是我,让他动了心,而不是那个他对面和他谈笑风生的更相衬的美人儿。
当林肖提出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的时候,我答应了,虽然我没有退掉自己租下的小公寓。林肖偶尔会有几晚回家住,我在他的大公寓里便无法入睡,只能来回走动,或者坐在阳台等着天亮。
可是只要林肖从背后抱住我,或者握住我的手,甚至只是站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气息,我就会安下心来,压下心中所有对有可能到来的失败与伤害的恐惧。
我妈妈在见过林肖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像你这样的性格,在感情上是经不起失败的,一旦失败可能就爬不起来了。我想,妈妈真的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可是当她说出那段话的时候,我已经失败过了,而且谁不想一谈恋爱就永恒呢。
林肖:爱你不是一件荒唐事
我总是记得那个秋日午后,我又一次去白露家找她聊天。
白露的聊天技能几乎接近于无,有时连我都会觉得聊不下去,心好累的感觉。但是白露即使沉默着,但她的表情总是在真诚地听着你说话的样子。在这个自我表达欲望强烈的时代里,像她这样的倾听者也是稀有的存在吧。
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上门找她聊天,持久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更别提身边那些狐朋狗友。那个午后,大概是我和白露认识两个月之后了,白露惯例开始泡茶,只是给我的不再是一次性杯子,而是一个陶瓷杯。白露说这个杯子就当作我的专用杯。
白露真的是典型的沉默如金信奉者,认识后对我说的有明确意思的话寥寥可数,这个算一句,而且十分动听,竟让我的心不自在地有种满胀的感觉。
我想,沉默大概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武器吧。
后来偶然间,我才发现专用杯的杯底刻了我的名字。林肖。白露一脸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她自己做的。
白露看起来是一个几乎没有情绪的人。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开车不小心撞到她,她的脸色惨白,可是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只是摇头说没事。但在我坚持要去医院的要求下,她也并没有异议。她安静地坐在车上,存在感就像一朵厚重的云,仿佛随时都会散开去。可是那天晚上我却失眠了,总想起她身份证上的名字,和车窗上映出的她的侧脸。
我谈过很多场恋爱,也曾感觉刻骨铭心过,也曾为失恋痛苦过,但从来都不曾花费太大的力气。我信奉,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无法掩饰,咳嗽、贫穷和爱。所以爱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件直来直往的事情。
可是面对着白露,我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怕快了吓着她,慢了错过她。沉默果然是一种武器吧,我只能妄自揣测她。
我去翻找她的博客、微博、豆瓣、人人,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曾翻到过她很久以前写下的一首诗《荒唐的事》。细雨落下/想你/是一件荒唐的事/无人的长街/走向你/是一件荒唐的事/下雪的夜/拥抱你/是一件荒唐的事/你存在的/每一个清晨、午后、黄昏/都是荒唐的模样/爱你/是我做过最荒唐的梦。
读到那首诗的那个晚上,我走过长长的街,抽了很多根烟,一直走到白露的楼下。
整个社区很静,我狠狠踩灭最后一根香烟的火星,心中有股郁闷无处发泄。我不太懂那首诗,但我能感觉到一种认命的孤独。我很想白露,很想给她一个拥抱,想告诉她我爱她。但最后,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给白露,聊了些稀松平常的话题。
其实我也有点不太确定自己的心意。白露和我过往认识的女孩很不一样,我对她的情绪和过往的爱情也截然不同。我想我还可以给自己多一些的时间,更郑重地对待她。
我向她告白的那一天,是春天,万物生机勃发,我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心如擂鼓,但她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令人安心。她回答说,我们试试看吧,虽然我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我相信,对她来说,那软弱的话是一种变相的坦白和信任。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的话稍微变多一些,大部分时候也只是安静地笑着,至少整个人都有了表情。她答应了我同居的提议,我其实很惊讶。她还带我去见了她母亲。她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骨子里对爱情的不信任也许是根深蒂固的吧。她的母亲和她一样沉默寡言,只是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的表情。
我知道,她也在尝试着把她的世界向我打开。
虽然,我还无法完整地理解她;虽然当我想要把我的朋友介绍给她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疲惫;虽然我还没有找到办法把自己的快乐分一半给她;但我确信,我爱她,想和她在一起,并不是一个荒唐的梦。
在一个入冬的朋友聚会上,我唱了一首歌《不荒唐的事》,把白露写的《荒唐的事》改了词,请朋友谱了曲。当我唱起“细雨落下/想你/不是一件荒唐的事”,我看见白露的眼睛里有亮起的光。她身后的黄昏正要暗下去。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渴望被了解被爱,这一定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吧,无论她看起来是多么的独立和坚强。
文_贵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