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 来源:女报•时尚
  • 关键字:人生,选择,答案
  • 发布时间:2015-01-07 09:43

  现实生活中的苍子

  这是我离开上海的第五年。

  那年,在公司第二个秋季结束的时候,我辞职递上去,相处甚好的同事小曼见劝不住我,临行前送了我一本山本文绪的书。她说,你就是现实生活中的苍子,有一天你一定发现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到时记得回来。

  可事实是,人生永远没有回头路不是吗?

  别离熟悉的上海来到陌生的武汉,这是我最任性的一次选择。

  而来到跟离开唯一的变化是,我的行李翻了一倍。托运到武汉时,满脸祛斑的包租婆无情地告诉我房租涨了,我必须额外再付一千五。是的,不多不少,但我偏偏就是交不出来。

  于是我拿着退掉的押金,初来的当晚就流落在了街头。

  很多事情你都算不准,既然你在此之前经过了无比精密的推敲和预测,但当真正实行的时候,却发现之前一切计划像小孩子办家家酒一样天真。我将行李寄存,然后找了一家青年旅馆倒头大睡。

  梦里,一直有个人问我,为何要离开上海。

  那么安逸稳定的生活,你花了两年时间奋斗来,五百强企业,工资足够半年就犒劳自己一个香奈儿单肩包,以及稳定的交友圈,真的舍得吗。

  我答,舍不得,但心有不甘。

  分裂成两个女人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却仍然顶着火烧云离开上海扎根武汉。我像所有不甘宿命的姑娘一样茹莽。很快,我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尚不知我辞职的父母,通知我家乡改建,需要一笔钱做头期工程费,父亲的语气一如既往柔和,他问我睡了没,我满口应着,事实彼时我正空着肚子赶写一篇第二天出报的采访稿。

  加班完回到出租房的时候,高度紧张的精神一下子松掉,脑袋比白天还清醒。睡不着我翻出同事送的那本书,想借着文字入眠,却越读越清醒。

  这是一个诡异的故事,一个女人,在二选一时分裂成了两个女人。

  一个过着“二”的生活,一个过着“一”的生活。

  当两个女人发现彼此存在后,她们互换了人生。

  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自以为选择错误想要重来的苍子,于是我来到梦开始的地方,未知总是充满新鲜和自己凭空的幻想,如同苍子以为自己日益冷漠麻木的心,会被另一种想要的生活换醒。可事实是,生活像佐佐木的拳头一样,零星落在身上,敲碎了我所有勇气。

  那段时间,我像互换人生后幻灭的苍子一样,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巨大代价和痛苦。我将所有家当放二手网拍卖,当初去上海赚的第一笔工资买的名牌包,不及半价拍出,第一个男友送的项链和翡翠以及玛瑙,被一个不识货的小姑娘拍走,还有收藏的整套公仔、仿皮大衣、书籍、球鞋,一切能卖的都卖掉,最后我发现,自己又回归到了刚毕业时的身无分文。

  那么,这些年的奋斗和花掉的青春,它们的牺牲究竟有何意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起世界的另一头,日本博多的某个温暖的小屋中,伤痕累累的苍子也同样怀疑着自己。

  为了好的工作,可现在属于别人了。

  为了赚更多钱,但现在却食不果腹。

  为了兴趣爱好,不是早已没有了吗?

  那么,就仅仅因为之前的生活不开心吗?可在这个世上,不开心是最不重要的理由。我想起前同事小曼的话,有一天你一定发现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没有取消这项选择

  发现选择错的苍子可以勇猛地取消掉互换,可故事外的我,没有取消这项选择,唯一的选择是与武汉这座城市展开视死如归的抗衡。不管是哪里,人人都想流浪,人人都爱自由,人人也都会后悔。

  为了不让自己后悔,我投入工作中,灰头土脸地跑到工地采访住建局官员,胆战心惊地扎堆追访,下班额外再接几个业务。冬天的出租房没有暖气,我裹毛毯在荧幕前找资料,瑟瑟发抖地敲击着键盘。

  忘了多久没有下班去玩乐放松了,以前用的保养品早已换成了二十块的屈臣氏,脸被这座城市的风吹得裂开皮,晚上用被子捂着头让呼吸湿润脸颊,连同眼泪浸出蒸汽。

  这一切,与我之前在上海的生活,天壤之别

  又或者,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就像是一场梦。

  深夜失眠时,我会翻出那本书,其他书都被我当纸卖掉了,唯独小曼送的这本留在了身边。它像一个提醒,或者说又像一个指引。两个女人,或者是一个女人与内心的自己,她们最后展开了一场殊死较量,躺地扭打,为爱拼命,甚至希望这世上对方永远消失。我也遇见了这样的打斗,是在餐馆吃廉价牛肉面时,目睹了一场恶劣斗狠的群架,那件事见报第二天后走出报社我就遭到了一顿暴力分子狂揍。鼻青脸肿的我,坐在派出所录口供,年轻警员递给我一杯温水,我突然就捂着脸痛哭流涕,眼泪融掉了嘴边凝固的血,我就像流着血泪的小丑。

  当初我觉得自己是那个自以为选择错误想重来的苍子,后来我觉得自己其实是那个想要守护住一切结果差点丧命的苍子,这两者之间的结果最后都一样,不论选了哪样的人生,都不代表会幸福。

  你所有现有的选择都是对的

  我去银行汇款的那天,再次成了流浪汉,我把房租推掉,换来的押金全部打给了家里人。走出银行,我带着一个背包一件行李箱以及那本书,一如我来这座城市时一样。后来我换了两次住处,一次工作。

  五年后我在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工作,一天下午接到上海小曼的电话,她说公司裁员,她不幸中招,问我要不要收留她。

  接她来的那天上午,我在市场里买了最新鲜的水果和鱼,讨价还价间,我忽然就想起书里的两个苍子,也许小曼就是当初的我,而如果当初的我留在原地,几乎会像她一样等待命运的裁决跟抛弃。

  小曼是文青,喝到醉都不忘念徐志摩的诗,许多往事在眼前一幕一幕,变得那么模糊,曾经那么坚信的,那么执著的,一直相信着,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我伴着干煸鱿鱼喝下大口生啤,那个叫山本文绪的老女人曾经说,你所有现有的选择都是对的,它就像人的感情一样,无须去假设,因为无论怎样去假设,那假设都不会成立。

  徐志摩和山本文绪,这两个不搭界的人,却说着一样的事。

  别再庸人自扰了,未来的人生好与坏不是来自预想和选择,而来自我们自身。

  小曼念完诗又喝光了我所有啤酒,她说,当初我也和你一样活得不快乐,但不快乐在生活中是如此不重要,生存下去才重要啊。

  我跟她一样的想法,但那是曾经。现在,不快乐,是头等大事,它胜过所有你能找到的重要理由。

  送小曼坐车回家乡,她在站台说,看来我要收回那本书了。

  我摇摇头,不,正是它陪着我熬过了最难的时间。我怀疑过自己的选择,但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不管对错,时光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文_林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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