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右手哆嗦着摸向胸口,身子如筛糖般颤抖。
别动!老实点。小毛把枪抬高了一点。
他,他掏枪?白茹吓得花容失色,紧偎着胡总。
你别耍花样了。把手放下!胡总说。
老姜不理黑洞洞的枪口,继续摸索……他掏的是一张火柴盒大小的相片!
小毛松了口气,但枪口依然瞄准老姜。
老姜举起相片给他们看,异常激动地说,这是我女儿萌萌。
她从小喜欢跳舞,刻苦用功,北京有位舞蹈家答应收她为徒,并推荐她进艺院深造,学费40万。我没钱啊,我……窗外,冰天雪地,北风怒吼。
愣怔间,老姜趁机夺枪,对准三人。惊慌混乱中,他们被迫缩至屋角。
哈哈,老子好不容易搞到一张虎皮,没想到被你们捡了。快点交出来!老姜拿枪比划,眼球白得吓人。
你放过白茹吧,她是无辜的。胡总求老姜。
老姜冷冷道,她是你的相好吧,看得出,她很在意你。那一刻,老姜想到了老婆。她嫌老姜窝囊,一年收入抵不过别人玩几把麻将,绝情而去。那年,萌萌3岁。
老姜哼了一声,我放走她,她要是报警呢?我没那么傻!
白茹挨着胡总,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又柔声道,我有了。胡总扭头凝眸,心里一暖。
啊……呜!不好,虎啸声近,老虎来了。虎皮在哪?快把虎皮扔出去!老姜焦躁地晃动着枪。
虎皮是小毛捡的。他太需要钱了,梦想在城里买一套房子,娶一位妻子,再把娘亲接来享享清福。他在城里贴瓷砖,年前找胡总讨工钱,从初一到十五,嘴巴讲得起了泡,只差没给胡总下跪了,也没要到一分钱。难道一年的工资,打了水漂不成?他忍无可忍,醉醺醺地跌入网吧淘枪,绑架胡总上山,逼其打电话给白茹送钱来……之后,在风雪中迷路了,恰巧拾到老姜不慎掉落的虎皮……
快拿出来扔啊,扔啊!老虎嗅到同类气味找来了,见了虎皮,肯定会离开。老姜十分焦急。
……不被老虎咬死,也得冻死啊!小毛暗忖。他狠狠地剜向胡总和白茹,解开了紧攥的袋子。白茹抢过虎皮,猛地扑向窗户。
白茹,别扔!他的话不可信!
胡总急忙阻拦,可来不及了,虎皮已飞出窗外。
啊……呜!虎啸声似乎离得更近了。糟糕,老虎见了虎皮并没离开啊。
老姜狡黠地笑了。你们以为扔了虎皮会安全吗?那是老虎幼崽的虎皮。母虎踏雪寻崽,一直跟着我们,它发现只是一张虎皮,不但不会走,而且更易激怒它的凶残!我们身上都有虎崽的气味,谁也逃不掉!
母虎暴躁地走近屋子,前爪搭窗台,击碎了一块玻璃,震得四壁摇晃。
白茹脸面更白,小毛几欲瘫软下去。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间废弃的砖瓦屋。
你比老虎更可怕!胡总怒视老姜。
你以为我想这样?我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萌萌。我既当爹又当妈,吃尽了苦头,终于把她送进了艺术的殿堂,我容易吗?虎皮值钱啊。只是没想到,风雪中遇上了你们。算我倒霉!
我不想死,我想我娘,呜呜———小毛涕泪横流。
想活着回去,只有一个办法,从你们中挑一人,去外面引开老虎。老姜指着三人,一字一顿道:枪里的子弹,我留着对付老虎。屋里陷入死寂。
我去!胡总镇定道。我的车陷在雪野,车内有白茹筹的40万,给你吧。你要答应我,送白茹和小毛回家。老姜点点头。
胡总又给小毛道歉,假如我不拖欠工资,你就不会绑架我,也就不要遭这份罪……对不起。
小毛哭了,老板,我,我好糊涂,那钱……
白茹眼泪汪汪,胡哥,你出去,凶多吉少,我们的孩子呢?
胡总挤出一痕笑容,好好养大孩子,教育他,做个好人。
白茹哽咽着说不出话。胡总为了给前妻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尚欠一屁股债。前妻不愿拖累胡总,逼他离了婚。
胡总一出门,老虎就呲牙咧嘴扑将过来。
霎那间,一片强光照耀,数架直升机盘旋在空中,全服武装的警察从天而降,一下包围了屋子,母虎吓跑了。白茹进山前报了警。
老姜急红了眼,欲拿白茹当人质,小毛奋勇相助。警察破窗而入,活擒老姜,也把小毛给铐上了。胡总和白茹抱成一团,哭成了泪人。
湖南 刘向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