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衰落：下一个PC行业？

　　终端用户市场的火爆难掩设备提供商的尴尬：4G网络建设高峰行将过去，却尚未找到下一个催化剂。

　　过去一年，国内三大运营商正全力推广4G服务，承载在4G网络之上的各类移动互联网应用也在全速发展。然而，终端用户市场的火爆难掩设备提供商的尴尬：在4G网络建设高峰行将过去之时，通信设备商尚未找到业绩的下一个催化剂。通信行业似乎正在进入寒冬。

　　2015年年底，全球最大的通信设备制造商思科与排名第一的移动设备商爱立信宣布将展开全面战略合作。两家公司认为，这一合作能带来额外的销售机会，同时有助于削减成本。在两家公司发布的公告中，“降本增效”是明确的主题。

　　同样是去年，早些时候，诺基亚宣布以166亿美元的价格收购阿尔卡特朗讯。作为移动设备市场分别排名第三、第四的公司，诺基亚和阿尔卡特朗讯的并购旨在提高市场份额、缩减开支，并剑指行业前两名爱立信和华为。

　　这样的合作和并购表明，通信行业巨头正在报团取暖，提高盈利能力，以应对市场的不利处境。10年前，通信曾是科技行业“皇冠上的明珠”，诺基亚和爱立信等公司也曾一度站在科技浪潮之巅。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通信行业当前的局面？而整合中的通信行业又将走向何方？

　　现状：廉价商品化

　　通信行业衰落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核心产品的“廉价商品化”（Commoditization）。通信技术的发展已经走过起步阶段，渐趋成熟。通信产品研发正在从颠覆式创新逐渐演变为改良和优化。国际电信联盟等组织为通信技术制定了一系列标准，而这些标准成为了所有厂商技术研发的基础。对不同厂商而言，技术差别变得微乎其微。当技术优势不复存在之后，规模经济变得越来越重要。只有扩大规模，提高销售额，降低单位产品的成本，通信设备商才能维持一定的利润率。

　　实际上，通信设备商的利润率已然很低。最新财报显示，2015年第三季度，爱立信的运营利润率为8.6%，诺基亚的运营利润率为13.6%，而阿尔卡特朗讯仅为6.2%。

　　面对这样的财务压力，通信设备商的办法不多。在全球主要市场，4G网络建设投资似乎正出现拐点。在北美，2014年主要地区的4G网络部署已初步完成，各大运营商的网络建设投资正在下降。中国的情况同样如此。在过去几年4G网络的大规模建设之后，运营商当前的关注重点是提高网络用户数，逐步收回投资并实现盈利。当前的4G网络建设更多地在于优化网络覆盖，并提供某些增强功能，例如VoLTE语音通信技术。因此，仅凭一己之力，通信设备商很难使收入有明显增长。

　　除了核心的移动通信等业务之外，通信设备商尚未找到新的业绩增长点。5G被认为是通信技术的未来发展方向，爱立信和华为等公司已在这一领域进行了探索，并在日本等地建设了试验网。然而5G无法解决设备商的燃眉之急。业内普遍认为，5G技术的商用要到2020年才能实现，距目前还有5年时间。对科技行业来说，5年是一个漫长的周期。此外，在4G已经有能力满足视频等高带宽应用的情况下，5G技术的应用场景尚未浮出水面。物联网被认为是5G技术的实际应用之一，但在用户看来，这样的服务并非刚需。

　　另一方面，通信巨头过去几年内普遍启动了成本优化措施。过去两年中，思科已经放弃了CPE等低利润率业务；有媒体报道称，诺基亚在2013年全资收购合资公司诺西后进行了8500人的裁员；爱立信等公司已将与2G和3G相关的业务外包给了第三方公司，以更好地控制成本；而长期处于亏损之中的阿尔卡特朗讯则提出了“转型方略”，对财务和招聘进行严格控制。在节流方面，通信设备商的内部挖潜已基本完成，如果希望进一步优化成本和费用，那么整合是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

　　对策：互补的优势

　　无论是爱立信与思科的合作，还是诺基亚收购阿尔卡特朗讯，这样的交易都是为了形成合力优势。

　　例如，爱立信和思科的业务有着很强的互补性。爱立信是移动通信设备市场的领先者，而思科则在有线和IP市场处于领先。爱立信与全球运营商保持着良好关系，而思科则更熟悉企业通信市场。在合作后，双方将共同开发用于无线网络和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多种产品。到2018年，这一合作预计将帮助两家公司分别增加10亿美元收入，同时节约10亿美元费用。

　　诺基亚收购阿尔卡特朗讯也是基于同样的理念。一方面，擅长移动通信的诺基亚可以获得阿尔卡特朗讯的IP、有线和光通信产品线，补足自身的短板；另一方面，诺基亚移动设备业务的传统优势地区包括欧洲、印度和日韩等地，而阿尔卡特朗讯在中国和美国两大市场的优势将可以成为新的助力。

　　从理论上来说，互补的产品线或市场能带来直接的收入提升，同时帮助相应公司削减重叠的职能部门和团队，以达到提高运营效率的目的。因此，对当前的全球通信巨头来说，具有互补性的整合是极具吸引力的战略选项之一。

　　尽管最终效果要取决于合作/合并过程中的执行力，但长期来看，通信行业的整合趋势似乎不可逆转。

　　在去年的两大重磅合作/合并之后，全球通信市场将形成爱立信—思科、诺基亚—阿尔卡特朗讯和华为三足鼎立的局面。由于三家公司都将提供完整的产品线，因此未来无论是无线业务还是有线业务，无论是在运营商市场还是企业市场，三巨头将会展开全方位的竞争。

　　这样的局面类似于当前的PC市场。根据IDC的数据，2015年第三季度，联想是全球排名第一的PC厂商，出货量市场份额为21%。惠普和戴尔分别排名第二和第三，市场份额为19.6%和14.3%。其他厂商的市场份额均未突破10%。这一局面已经延续多个季度的时间。

　　PC同样是一个“廉价商品化”的市场，产品的技术不再是吸引用户的关键。除了苹果Mac电脑等极少数产品之外，用户更看重产品的性价比。在类似的趋势下，PC市场出现了一系列的整合，例如联想收购IBM的PC业务，以及惠普收购康柏和Gateway等。近期甚至有传闻称，惠普考虑收购戴尔的PC业务，以图进一步整合。

　　根据IDC的预测，未来10年内，前10大PC厂商中将有两家被迫退出，市场的集中化趋势将更加明显。通信设备市场的这种趋势出现得更早。人们或许早已忘却了被诺基亚收购的摩托罗拉通信设备业务，或是被阿尔卡特朗讯纳入麾下的北电3G产品线。然而，通信行业的整合步伐似乎并未停止，未来还将会有更多通信设备商淡出我们的视野。

　　特约作者 李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