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男人，名叫李小帅

　　妈，我跟你

　　离婚那天，我去接小帅放学。回家，洗澡，安置他睡下。帮他掖被时，他突然拽住我的手：“妈，我跟你。”我正要感慨，他又说：“我爸的日子肯定过得好。你不一样，快40了，除了我，不一定有人真心对你好。”

　　前夫有外遇，转移财产，逼我净身出户，我都没哭。小帅的这席话，却让我哭得稀里哗啦。

　　拒收前夫的扶养费，但租房、日常用度等，常使我陷入经济困境。即使这样，我还是咬牙让小帅的一切开销维持过去的水平，可他的品位越来越“高”了。

　　请他吃最爱的麦当劳，他一脸不屑：“都是垃圾食品，你还是回家给我做木耳炒肉吧。”他当选体育委员后，我想奖励他一双阿迪运动鞋，他笑歪了嘴：“当个体委就穿阿迪，我要是当市长了，你是不是得给我盖个白宫？普通鞋就行。”

　　一天中午，班主任给我打来电话，气急败坏地告诉我，小帅在班里做起了生意，从市场批发来各种学习用品，然后卖给同学。

　　我硬着头皮去见老师，刚想赔不是，老师却握着我的手说：“都怪我家访做得不到位，没想到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原来，赶在我来之前，小帅主动找了老师：“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养我太吃力，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妈要是来了，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让她心疼。”

　　我突然间了解了小帅的心思，那天，我哭了一路，他回家后，我什么都没说。我觉得，这孩子我真的不用教育了，他茁壮着呢。

　　我得管你呀

　　一天，检查小帅的作业时，看到本子上有一行被橡皮擦过的字迹，仔细辩认是：我想爸爸。我心里酸酸的。

　　晚上，小帅回家后，我假装非常歉疚地对他说：“妈妈要出差一个星期，你能不能去你爸那儿待几天？”“行。”我转身去厨房，眼睛余光看到他的小嘴咧成月牙状。

　　小帅在他爸那待了一个星期，回来后跟我说：“妈，我爸有点后悔离开咱俩了，他问我，如果他提出复婚，你能不能答应。我说，够呛。”我看着他的小脑门，知道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又过了两天，小帅过来扯我的衣襟：“妈，那个阿姨是比你年轻漂亮，但我爸为啥后悔了呢？我这两天一直琢磨这事，分析是他俩根本过不到一块去。就说一起去吃饭吧，我爸爱吃家常菜，她点的不是海鲜，就是粤菜，老贵不说，我爸吃完了，还得上旁边小店吃碗拉面。晚上，我爸想跟我多说会儿话，她一会儿就来叫一遍，还说我这么晚还不睡，一看妈就没好好教育。我爸脸上挂不住了，我就劝我爸，你比她大，让着她点。这样看来，我爸过得也不好……”

　　“小鬼，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我爸那儿我帮不上忙，但是我得管你呀。”看他一脸的正义凛然，我想笑，但忍住了。

　　一天放学，我去接小帅，他介绍一位叔叔给我认识：“我们班马晓晴他爸——马川，大学教授，离异，无不良嗜好。”这没头没脑的介绍让我和马川十分尴尬，小帅戳了马川一下说：“你是男生，就不能主动点？”他的话，让我们都大笑起来。当然，我和马川没有什么发展，倒是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不是多大麻烦

　　后来，马川给我介绍了另一个离异教授林朗。初次见面彼此印象都很好，可是，我不想小帅受委屈，所以，一直在犹豫。

　　一天，小帅逃学去找林朗了，大方点了两杯咖啡：“我还没成年，得你埋单。”接着直入主题，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妈妈。还不等人家说是或不是，他说：“这样吧，要是不喜欢，你就说，小帅，你该回去上课了。”

　　见林朗没说这话，他说：“那就是喜欢了。恭喜你，挺有眼光的。我了解我妈，要强，这些年没要我爸一分钱，把我养得挺好。我希望她幸福。可能对于你们来说，最大的障碍是我，其实我也不是多大的麻烦，我不乱花钱，现在中小学又取消了学费，我有时帮同学捎些学习用品，赚个差价什么的，勤工俭学一点问题没有。你好好想想，不用给我答复，直接找我妈。”

　　林朗打电话给我，复述了他和小帅的谈话，我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心疼一个刚上小学6年级的孩子，说出这些话，他的心得有多大。

　　“小帅妈妈，给我个机会，做李小帅的爸爸吧！”我和林朗结婚那天，小帅忙里忙外，对外这样介绍自己：“我是他们家小男主人，我叫李小帅。”

　　（摘自《分忧》2017年4期）

　　●林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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