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人的“亲情接力”

　　在重庆市巴南区南泉街道和平村，有一个四代同堂的6口之家，被村民们誉为“孝心之家”。这个家庭很特殊，也不富裕，家庭的精神支柱封孝利脸上的细纹，密密地述说着曾经的艰辛。

　　只因一句承诺，艰辛守护14年

　　故事要从60多年前说起，南泉街道和平村村民蒋质筠抱养了一个小男孩，取名为蒋良才，他既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孩子抚养成人。为了这个孩子，蒋质筠一直未娶，父子俩相依为命。

　　蒋良才长大成人后，与同村姑娘封孝利结婚。婚后，两人一起悉心照顾养父蒋质筠，并生下了一个女儿，一家人生活虽然清苦，但也其乐融融。2003年，不幸降临到这个家庭，蒋良才被确诊为肺癌晚期。为了治病，家里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四处举债，但蒋良才最终还是去了。

　　临终前，蒋良才希望封孝利能好好照顾蒋质筠，帮他尽孝，“要照顾好爸爸，他辛苦了一辈子，又没有其他亲人，你不要丢下他，要拿东西给他吃。”

　　封孝利含泪承诺：“你放心，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吃啥子，公公就能吃啥子。”从此，这样一句简单的承诺成为封孝利一生的坚守，也让蒋质筠一生有了依靠。

　　然而祸不单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彻底击垮了这位70多岁的老人，蒋质筠也病倒了。因为内心接受不了儿子的离世，他觉得没有了依靠，便没日没夜地哭，饭也不吃。

　　“那时我就跪在爸爸的面前跟他说，你一定要吃饭，你儿子去世了，你可以把我当成女儿，我一定会养你的。”封孝利说。从此，封孝利就叫蒋质筠“二爸”。

　　丈夫离世，公公病倒，家中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封孝利一个人身上。想起那段过去，封孝利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那是封孝利一生中最艰难的时期，幸好得到亲人和众乡亲的理解和帮助：农忙季节娘家人过来帮忙，只干活不吃饭；亲戚家里请客，大家都不让她送礼，只坐席，完了还让给家里的老人带点好吃的回去。

　　镇上人都知道，蒋良才并不是蒋质筠的亲生儿子，所以有人劝封孝利放弃这个艰辛的家庭，另外再寻个经济条件好点的人家改嫁，晚年也能享享福。封孝利一口拒绝了：“我公公为了抚养良才，终身未娶。要我违背自己的良心，不管老人，我做不到。”

　　独自背起债务

　　就这样，封孝利毅然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不仅照顾年迈的公公和年幼的女儿，还四处打零工来补贴家用和偿还外债——蒋良才去世后，家里欠下了7万多元债务，这对封孝利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女儿蒋成霞记得，那时候母亲总有做不完的事情，一刻也不曾停下。封孝利每天早晨不到5点钟就起床，去割猪草、捡柴火；8点多，匆匆赶去食品厂打短工，中午下班，要给年迈的公公做饭；下午回家，得喂猪、种菜、洗衣服，一直忙活到晚上10点多才歇息。

　　封孝利并不是个铁人，也有累的时候。“哪天不哭上一场？枕头都哭湿了。”她说，最难的时候“想过死”。“建房的债务，良才治病的债务，说实话，也让我产生过一了百了的念头。”她说，“人死账清，但是我女儿的脸往哪里放，会被同学笑话吧？再说二爸怎么办？”

　　为了还债，那些年，封孝利喂了几头猪，却舍不得自家吃，等着卖钱；买双鞋子只有串门时才穿，平时在家或下田种地都是打赤脚。别人给她一个鸡蛋、几颗糖果，她都揣在兜里，带回来给二爸吃。老人身体不舒服时，即使兜里一分钱没有，她也央求着医生给她赊账，把药取回来。老人吃饱了吗？冷不冷？有没有不舒服？这是她最关心的事。

　　封孝利说：“二爸平时不说话，心里很明白。看着我每天过得如此辛苦，有几次他跑到厨房，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来减轻我的负担。幸好，我和女儿及时发现，制止了他。”

　　携手共渡难关

　　看着封孝利的日子过得如此艰难，亲戚朋友都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希望她开始新生活。对于大家的好意，封孝利很感激，但她有一个前提：带着公公“出嫁”。

　　“当时亲戚朋友给我介绍了很多对象，但听说要一起照顾二爸，别人就不干了。”封孝利说，她的确希望有人和她共同分担，但是，所有提亲的人，一听说家里还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都知难而退了。有的则明确要求封孝利一个人嫁过去，但是，封孝利态度坚决，称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不管二爸。

　　这时许世禄出现了。他说，他更看重封孝利的善良和贤惠。

　　2012年，封孝利结识了现在的丈夫许世禄。许世禄丧偶，有一个儿子。他爽快地搬进了蒋家，这样一来两口子能更方便照顾蒋质筠。在照顾老人方面，许世禄从来都是不分彼此，连他的儿子在蒋家进出时，也是一口一个“爷爷”地叫着。

　　两人婚后不久，蒋质筠老人患上了严重的疝气。但老人考虑到家庭情况，坚持不住院接受手术治疗，封孝利和许世禄轮流做他的思想工作，才让其同意住院治疗。住院后，封孝利和许世禄又没日没夜悉心照料不能自理的蒋质筠，两人分工明确、昼夜轮换为他洗脸洗脚、洗衣晒被、端屎端尿等。

　　经过一个多月的悉心照料，老人很快恢复了健康，生活也能自理了。封孝利夫妇便外出打工挣钱，家里条件也一天天改善，不仅扩建了房屋，还将长满青苔的院子用水泥平整好。

　　有人问：“本来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这么付出，你心里犹豫过吗？”“没有，人人都会有老的那一天。”许世禄回答得很干脆。

　　蒋质筠经常说：“良才走了，但是我又有了一个儿子。”

　　艰难的日子里，封孝利记得“盐都没得吃”，但她记得更清楚的是家里人的和睦，“没有谁高声说过话”。一家人和睦相处、互爱互助。蒋成霞说：“妈妈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只是看到她勤劳持家、孝敬爷爷，我们也就跟着她一起做。”

　　“现在的日子好多了，希望二爸能够好好享福。”封孝利说，“毕竟，最辛酸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封孝利在镇上的一家物业公司当清洁工，她坚持每天4点钟起床，照料好二爸后，先到公司食堂捡饭，带回家喂鸡，然后上坡割草喂鱼，最后在6点钟前赶到公司。尽管家里条件慢慢好转，但是封孝利还是不想停下忙碌的脚步，她想尽可能地为家里多做些事，让家人的生活过得更好。

　　封孝利和许世禄不仅自己做到自始至终善待老人，还教育自己的孩子孝敬老人。在村里，说起蒋质筠家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蒋质筠年迈，牙齿脱落，家人为了让老人吃得舒心，就经常做松软可口的炖菜。因为仅仅靠父母打短工的收入，无法支撑一个家庭的日常用度，孙女蒋成霞和孙女婿陈焱经常将自己在餐馆打工和开货车的微薄收入拿出来，贴补家用。

　　蒋质筠老人生病期间，父母在医院轮流照料，蒋成霞和陈焱就在家做好饭菜给他们送去。在和平村，经常可以看到孙女蒋成霞和孙女婿陈焱陪老人散步、聊家常。曾孙女陈梦瑶常给曾祖父表演幼儿园老师教的歌舞，逗得老人哈哈大笑，一家人和睦融洽的情景让村民啧啧称羡。老人虽然时常思念自己的养子，但在全家人的温情陪伴下逐渐走出了阴影，对生活也充满了信心。

　　封孝利说：“如今，二爸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院子里欣赏曾孙女表演节目。小家伙活泼可爱，经常模仿电视里的明星，那些充满稚气的动作神态，常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60多岁的封孝利有一个百宝抽屉，里面是厚厚的一叠奖状，有“全国最美家庭”“全国十大孝老爱亲最美家庭”“重庆十大最美家庭”等国家级、省部级荣誉十几个。然而对于荣誉，封孝利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照顾好家，照顾好二爸，坚守着对蒋良才的承诺。

　　如今，在这个四世同堂的院子里，充满笑声，溢满亲情，令周边村民羡慕不已。

　　蒋质筠一家用自己的坚强和善良撑起了一片天地，演绎着跨越60多年的“亲情接力”。

　　（据《幸福家庭》《重庆日报》相关资料整理）

　　●张沙 荚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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