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永别

　　2017年4月，戴亚楠含泪创作的漫画《小蝌蚪找妈妈》爆红网络。

　　2015年8月6日，戴亚楠的丈夫踢足球时突发心肌梗死，被送到医院抢救。她赶到医院时，医生还在使劲按压丈夫的心脏。戴亚楠和亲人们一起到走廊等待。那时，大宝8岁，小宝才5岁……

　　爸爸希望我们快乐

　　医院门口，两个孩子问戴亚楠：“爸爸怎么了？”5岁的小宝依然睡眼惺忪，8岁的大宝眼里充满疑惑。戴亚楠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们：“爸爸踢球的时候晕倒了。”“然后呢？”他们问。“然后救护车来了，把他送到医院。”“那他醒了吗？”“医生尽力了，没抢救过来……”

　　戴亚楠边说边想，是否应该编造一个美丽的谎言，说爸爸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很快就会回来。可是，戴亚楠转瞬就决定，不要每天承担自己编的谎言，然后给孩子一个永远没有希望的故事。

　　大宝惊呆片刻，问妈妈：“爸爸死了？”戴亚楠点头。他哭着说：“不要这样。他只陪了我8年，而且弟弟再有几天就过5岁生日了。”戴亚楠说：“医生尽力了。”顿时哭声四起，小宝哭着重复：“我要爸爸。”

　　当他们看到被黄色织物包裹的遗体推出来时，兄弟俩问：“那是不是爸爸？”戴亚楠说：“是，准备好和爸爸说再见吧。”孩子们说爸爸会被做成木乃伊，会变得很酷。真是孩子气。

　　戴亚楠1975年1月出生于辽宁省丹东市，目前从事教育行业。2007年2月，她生下大宝，3年后小宝来到这个世界。丈夫匆匆离世，让这个原本快乐的家庭一下堕入悲伤的深渊。

　　当天晚上，大宝帮妈妈挑选带给爸爸的衣服。挑着挑着，他哭了。戴亚楠强忍着悲痛对儿子说：“爸爸是那么快乐的一个人，一定也希望我们快乐一点。”

　　大宝每天都提醒妈妈不许哭，还要摸摸戴亚楠的眼睛。他说：“爸爸希望我们快乐，所以我们就要快乐。”大宝最近常常看妈妈的脸色，偶尔做错什么就赶紧说对不起，让人心疼。

　　两个孩子喜欢用沙发、椅子、垫子、被子搭成房子。房子搭起来，兄弟俩开心地挤在里面。即使外面狂风暴雨，他们也不害怕了。最好玩的，就是夫妻俩和两个孩子玩画像。大宝小宝一人一面小镜子，仔细观察各自的面貌，看完后画出来。孩子画得或憨态可掬或丑陋不堪，彼此哈哈大笑。戴亚楠和丈夫也会当模特让他们画。两个孩子唯恐把爸爸妈妈画丑了，都谨小慎微，一笔一画。然而，现在4个人的生活一去不返了。

　　带着爸爸的灵魂一同上路

　　丈夫去世一个月后，戴亚楠带孩子去了海边一趟。

　　给孩子擦防晒霜时，大宝摸着戴亚楠的脸问：“妈妈，你怎么不笑呢？”突然，他又说：“妈妈，我梦到爸爸了，他戴着假发差点认不出来。我说，爸爸你别开玩笑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连妈妈都以为你死了……”戴亚楠笑了。这是爸爸去世后，孩子们第一次看到妈妈的笑容。

　　出门之前，大宝抬头对着空气说：“爸爸你在家里，我们出去一下就回来。”这样云淡风轻和理所当然，让戴亚楠无比惊讶。

　　在海边城市街头散步时，小宝看着前面的人群大喊：“爸爸！”原来有个人戴了和爸爸一样颜色的帽子。大宝仔细看了看，说：“不太像，爸爸的个子比这个人高多了。”爸爸好像随时会再次跳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这是个大大的恶作剧。

　　带领妈妈超越悲伤

　　回北京的第一个黎明，大宝在梦中抽泣。戴亚楠走到床边，他睁开眼睛。手一摸，儿子的枕巾是湿的。大宝说：“我梦到爸爸了，梦到他死了。”母子无言。大宝起来，说要去做早餐。磨难是最好的老师，可戴亚楠多想让他恢复成之前那个有点懒惰和赖皮的小男孩呀。

　　小宝边吃早餐边说：“如果爸爸变成鬼，就太可怕了。”戴亚楠说：“怎么会呢，他一定会变成天使，胖胖的天使在天上飞。”小宝对着天空笑了：“对呀，还是有肌肉的大天使。”

　　小宝5岁生日时，戴着生日帽许愿，哥哥说你可以许5个愿，其中一个就是“请妈妈永远不要死”。听到这话，戴亚楠的泪流了下来。

　　戴亚楠曾经想象过，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会是何等凄凉，但是，大宝、小宝却在引领她超越悲伤。

　　整理书房时，很多之前找不到的东西都跳到眼前，戴亚楠看到一本怀孕日记，穿插着她和丈夫的小插画，日记名叫《蝌蚪妈妈日记》。这本用粉色厚重银环穿起的本子，被她天天携带。记录下生活的点点滴滴是这么重要的事，这些不经意的写写画画都是人生最珍贵的底片，留下满满爱的记忆。

　　（老梁摘自《家庭》2017年13期）

　　●未名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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