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安全感

　　母亲一辈子都对父亲不满意，她总是反复唠叨着，说父亲如何不好。父亲听了，并不怎么理会，实在感觉心烦，就出门走一走。

　　父亲每天早晨出去散步，回来时总会顺手买些青菜，母亲不是说西红柿的颜色不好，就是抱怨白菜不够水灵。

　　父亲喜欢在床头的抽屉里放些零食，母亲总是一边享用着她最喜欢的板栗，一边说父亲不会挑选，板栗的味道不够甜。

　　父亲不懂得为母亲挑选礼物，每逢她过生日时，他总会拿出银行卡说：“喜欢什么衣服，自己去买吧。”母亲一边收下银行卡，一边抱怨：“就知道让我自己去买，你就不能帮我参考一下呀？”

　　一天，父亲和母亲一起看电视剧，女主角忽然对男主角抱怨：“跟你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一辈子没有安全感。”接着，女主角历数男主角的种种“罪状”，母亲握着遥控器大声说：“仔细听听，这些毛病你都有，跟你在一起，我也没有安全感。”

　　周末，儿女都回来了，母亲忽然问道：“你们说，什么是安全感？”儿子说：“小时候，每逢下雨天电闪雷鸣时，我都十分害怕，但只要看到妈妈在家，心里就不再慌了，这就是安全感吧。”女儿说：“我也胆小，幸好老公胆子大，他在家，我就不怕电闪雷鸣，这就是安全感。”

　　母亲想想，自己从来不害怕电闪雷鸣，也不用父亲来壮胆子，但是，跟他在一起，还是没有安全感，她不由在心里叹息着。

　　天气凉了，母亲外出不小心淋了雨，不久患了重感冒，发起高烧，父亲正巧出差，儿女们赶忙把母亲送到医院里。

　　或许是因为换了环境，母亲躺在病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烦极了。儿子和女儿都说：“妈，放心睡吧，我们在这儿守着你呢。”可是，母亲还是一连几天睡不好。

　　终于，父亲从外地赶回来了，他看到母亲就说：“淋一场雨就病了，你可真娇气。”母亲挑了挑眉毛说：“要你管？”

　　当天晚上，父亲守在病房里，母亲一觉醒来时已经半夜，如水的月光撒进屋里，她看到父亲坐在床边也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为她量体温的温度计。母亲翻了翻身，又睡着了。

　　（江山美如画摘自《嘉兴日报》2017年5月17日）

　　●张军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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