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的会计江湖之拳打镇关西（四）

　　——鲁提辖拳管闲账

　　宋朝时，会计已经深入人心，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有些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俗语，如“谁要你管这闲账？”，是用“管闲账”来代替“管闲事”。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就是典型的“管闲账”，也就是“管闲事”。

　　其实金翠莲的典身账也好，店小二的代收账也罢，根本就与鲁提辖没有半点关系，就是镇关西收他的强盗账，也没收到你鲁提辖名下，你完全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为什么鲁提辖偏就要出头来管这闲账呢？如果说硬要扯上关系，便如《大风歌》里面所唱的一样：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也就是社会舆论的力量在起作用，人们的道德观念在起作用。人人心中一秆称，人人心中都有一本良心账。鲁提辖便是这讲良心账中的杰出代表。

　　当时在酒楼之中，鲁提辖听了金老父女的原委，知道镇关西就是卖肉的郑屠时，回头看着李忠、史进道：“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酒也不喝了，如此性急。史进、李忠抱住，两个人三回五次方劝得他住手。他这闲账是管上了。

　　接下来，他便让金老父女回东京，并对金老说道：“老儿，你来！洒家与你些盘缠，明日便回东京去如何？”管上了闲账不说，自己还要给人家盘缠，也就是路费。金老担忧店主人不放时，鲁提辖也是大包大揽，“这个不妨事，俺自有道理。”自己身上的钱不多，刚认识史进与李忠，便开口向别人借钱，看李忠给的少，还嫌弃不要，只要了史进的十两银子，连同自己的五两，一共十五两银子，给了金老，权作盘缠。自己贴钱管上了这闲账不说，还管得彻底，对金老儿说，俺明日清早来，发付你两个起身，看那个店主人敢留你！

　　当晚鲁提辖回到住处，晚饭也不吃，气愤愤地睡了。看看鲁提辖这个闲账管得多宽，竟然气得饭都吃不下，睡都是气愤愤的，爱憎多么分明！第二天清早，鲁提辖说到做到，真就来发付金老两个起身。可怜店小二，被镇关西强迫着代收金翠莲的典身账，收不到还要赔，只得出来阻拦，被鲁提辖打得口中吐血，打下当门两个牙齿，不得不放金老父女走了。鲁提辖还怕他去拦截，向店里掇条凳子，坐了两个时辰，约莫金老父女走得远了，方才起身。径自到状元桥来。镇关西的肉铺就在状元桥，鲁提辖是来状元桥找镇关西算账的。

　　按常理，鲁提辖为金老父女出头，算这笔典身账，应该将金老父女、镇关西、以及当初签典身契时的强媒硬保，也就是证人，一同找来，三头六面，当面对证，是否虚钱实契。如果当初没有付典身钱，便应该由镇关西将典身契还给金老父女。这笔账便算了结了。连小经略相公都知道这鲁提辖虽好武艺，却性格粗鲁。自然鲁提辖是没耐心来这样与镇关西算账了。他有他算账的方法。

　　鲁提辖到了镇关西的肉铺子，先是十斤精肉，都要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头，而且还要镇关西亲自切；后又是要十斤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镇关西弄了一早晨，鲁提辖后面还要十斤寸金软骨，好像特地来消遣镇关西似的。其实鲁提辖虽然粗鲁，却也精细，这样一来，金老父女肯定走远了，店主人与店小二要来告之，镇关西晓得也晚了。待镇关西发作，抢了剔骨尖刀到街上时，鲁提辖这时才表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俺就是来管这个账的，就是来找你算这个账的！而且他说自己曾经是廉访使，这和现在的纪委、监察等扯得上关系，大约有类似的职责，只是那时是为皇帝个人负责，现在是为国家，为社会，为大众负责。

　　鲁提辖算账，简单直接，一不用算盘，二不用纸笔，只用拳头就行。虽是简单的三拳，认真算来，大有名堂。第一拳，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似开了一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了出来。这说明当时肯定有做油酱的手工业，也有卖油酱的商铺；第二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这说明当时已有做水彩和印染的手工匠人了，而且也有卖彩帛的商铺；第三拳，太阳穴正着，却似开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这说明当时金属品的制作水平已经相当高了，金属音乐制品的品种齐全，种类丰富，买卖兴隆。就是这简单的三拳，打出了若干个职业与多种商业形态出来，可见当时北宋的经济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平，而且会计职业的水平也应该很高，不然不会将这若干行业、若干商业形态的经济事项记录得如此详尽。

　　其实这些鲁提辖都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用拳头与镇关西算账，看他还敢不敢要金翠莲的典身账。可惜镇关西太不经打，只三拳，便打得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鲁提辖这才着了慌。没想到自己拳管闲账，管出了人命案来。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到底后事如何，请看“鲁智深的会计江湖之出家五台山（一）——多少出家费用账。”

　　文 杨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