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元的别墅

　　天上掉下1美元房

　　2012年5月，当女儿亭亭申请到美国芝加哥大学40多万美元的硕士全额奖学金时，我们全家禁不住欢呼雀跃起来。我一边忙着给女儿准备各种出国必备品，一边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去美国安享晚年。

　　一天，我在一个美国华人网站看到一条“1美元买别墅”的广告，广告是这样说的：“1美元能干什么？买1个汉堡，买1罐饮料，买1双袜子，可现在你却能用它买1套底特律的房子！房源只有3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毫不迟疑地加了房产中介王安妮的QQ，经确认，这条售房信息竟是真的。

　　之后，我又查了其中一套房子的相关资料：那套别墅位于底特律普赖尔大街，建于1905年，占地121平方米。当地政府对其估价为6万美元。由于目前房市低迷，业主急于转手，便开出了1美元的价格。我赶紧与王安妮敲定了这件事情，生怕机会被别人抢走。

　　丈夫劝我别冲动，女儿也说让我先别买，小心里边有陷阱。可是王安妮却说，如果不马上办理买卖手续，这套房子很快就会被别人抢走。

　　付钱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儿犹豫。那套房子虽然只要1美元，但买房产生的其他费用并不少，房产税、中介费等等算下来，总共要交1万多美元。

　　可是想想女儿已经给我省了40多万美元，我花1万美元为她买套房子也不算什么，于是我从银行取出积蓄，把钱汇了过去。之后王安妮给我传来一大堆需要签字的文件资料。就这样，一桩没见面的越洋买房交易完成了！

　　居然有两个底特律

　　2013年1月，我和丈夫到了美国，陪女儿一起过春节。

　　几天后，我联系王安妮，要求去看看那套底特律的房子，可她每次都以工作忙没时间为由拒绝了。我甚至说路费由我来出，还要帮别人再买几套房，她也不为所动。

　　不得已，我在论坛上发帖子，说要买底特律的房子，问是否有人愿意带我去看房。过了几天，一个叫洛可的男子联系我：“阿姨，您是要看哪个底特律的房子？”原来，美国有两个底特律。一个是目前人口70万，面积370平方公里的底特律市，这里的房价超便宜，甚至有1美元房；另一个是有430万人口，面积超1万平方公里的大底特律都市区，这里的房子并不便宜，20万美元的房子已经极少。

　　我告诉洛可，我要去的是底特律市。洛可说：“恐怕只有我才敢陪您去那里。不过，事先提醒您，去之前，您必须买把手枪，并装满子弹，最好再买份意外伤亡保险。”

　　洛可说得我头皮发麻。原来，那里的居民大部分是低收入者和无业者，赌博、贩毒在那里非常猖獗，治安状况非常糟糕。

　　就在这时，女儿收到了好几封为此别墅付款的银行催款单。一封是催交第二年2000美元地税的单子；另一封是催交房屋保险费的；第三封是当地房屋管理局发来的，他们认为那是套危房，如果不马上修缮，有可能蹲监狱！

　　我决定亲眼去看看我买的别墅。

　　上演空城记

　　洛可驾车带我来到了底特律市。这里是他的故乡，所以他才会答应陪我来看房。

　　在底特律市河滨的中央商务区，有高达73层的通用汽车总部大厦，仍能显示出这个城市昔日的辉煌。除这片市中心还稍有活力外，底特律市其他地方一片凋敝，无数高楼大厦空置，许多地方根本见不到行人。

　　我们很快找到了我的1美元别墅所在地。周围的房屋全都东倒西歪，残缺不全，只有那套房子还像个样。可走进去一看，发现什么都没有。停水断电、没内墙、没房顶不说，房梁歪歪扭扭，似乎随时会断裂倒塌。我走了一圈奇怪地发现，这套房子似乎有正在被人使用的痕迹，里边有被子、箱子、饮料罐等。洛可让我赶紧离开：“很可能有无家可归的人占着这套房子，你若说是主人，不让对方住，对方可能会追杀你！”我们心惊胆战地逃离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我问洛可：“为什么20世纪90年代这里还极度繁华，可短短20年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洛可说，20年前，由于底特律市人口众多，工业发达，大城市的通病也随之显现，交通拥挤，食品不安全，污染严重。一些中产阶级发现城市生活质量远远没有乡村好，便开始往郊区搬迁。之后，阶层和种族分化在这里愈演愈烈，贫困和失业现象严重，房价暴跌，经济萧条。

　　2013年3月，我和丈夫准备回国。我交代女儿，底特律那套房子不要了。女儿告诉我：“奥巴马政府对此也极为头疼，专门任命企业破产重组专家为紧急财政管理人，接管底特律。虽然它现在毫无生机，但我相信以后会好起来的。”

　　底特律的噩梦之旅结束了，当我乘飞机回到广州，看到拥挤的车流和鳞次栉比的高楼时，我才稍微放下心来。相信底特律市那样急速发展又迅速衰败的城市悲剧，不会在这里上演。

　　（摘自《莫愁·天下男人》2013年8期）

　　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