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位上的8点“情侣档”

　　对于这对异乡小情侣来说，快些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是他俩最大的愿望，而他们坚信脚下这片一平方米的小摊是目前最好的支点。

　　这天，张智和女友林林破天荒地早早收了摊，特意绕到街角的咖啡店，点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饮料。“庆祝林林成功练摊三个月。”张智笑呵呵地说到。

　　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上班，按公司要求穿着笔挺的西装、系着领带。到点下班后，从公司开车赶往林林的工作单位，两人简单地吃过晚饭后，换上摆摊的行头，向大宁国际出发。

　　到了目的地，张智麻利地把飞度的后备箱装饰成一个多层货架，林林则把后座上的两大袋袜子拿出来，按照花色、价格不等排列整齐。“我会帮她递东西，叫卖、讨价还价都是她来。”张智不好意思地说到。

　　摆摊头源于不得已

　　晚上8点，天完全暗了下来。日间的闷热也渐渐褪去，空气中夹着一丝清凉。张智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卖甘蔗汁的帅哥、贴手机膜的男人、卖鞋垫的大妈、卖饰品的年轻女孩……摆摊头的人越来越多。在大宁国际的延长路上，正对着上海大学的地方是小商贩心中的黄金宝地。从晚上7点多开始，就有人赶来这里抢占最好的地理位置，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才有人离开。

　　3月底，张智所在的证券公司突然宣布从下个月起业务提成将减少7%，这意味着除了底薪部分不变，奖金部分会比原来减少一半。这让张智有些措手不及，“太快，有点气喘不过来的感觉。”今年上半年他和林林刚刚花光了所有积蓄买了一辆飞度，如今在每月3000元房租的基础上，还要掏出近一千元养车，奖金减半对于他俩来说无疑是噩耗。林林想起自己大学时曾顶着烈日去城隍庙批发挂件，然后搬到学校商业街叫卖的经历，便向男朋友提出了摆地摊的想法。“哪怕是补贴个油费也好呀。”林林盯着来往的人流说到。

　　张智和林林是大学同学，同样都是外地人。大学毕业后，他俩双双拒绝了父母回家工作的提议，决定留在上海生活。之后，张智顺利地进入了一家证券公司工作，林林则在私人企业做会计。小日子简简单单，倒也舒心。直到张智公司的决定打乱了他俩的节奏。

　　“三个月了，只要不下雨我们都会过来摆摊。”站在来往的人流中，张智和林林显得有些特别，他俩很少开口叫卖，只等客人自己送上门来。“我们没有专业的放得开。”张智指了指身边的摊贩们，“还在适应着。”

　　林林的红色账本上记录着摆摊三个月来每天的收支情况。其中，关于“第一天”是这么写的：4月24日，8：00～10：00，营业额10元，袜子四双。“当时真是心灰意冷啊”，林林想了想说。卖不出去东西的原因有许多。一是抹不开面子，这种胆怯的情况持续了近一个月，“说话都不敢大声”。二是面生，周围经营同类产品的摊点有许多，新面孔自然客人少。

　　一个月后，林林的表现好了很多，已经能够自如地应对各色顾客。“你要学会与环境融合。”她指了指我身上的长裙，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牛仔裤说到，“一身办公室打扮肯定是不行的，你得融入整个地摊环境亲民的气氛里，让逛街的人觉得你就是个养家糊口的小商贩，和他们平时接触的在大街上摆摊的人一样。只有这样，讨价还价的时候，他们才会让你三分。”

　　除此之外，林林认为选对货物也很重要。“袜子是快消品，人人都用得到。最主要的是成本不高。”林林摊头上的袜子品种有很多，棉袜分男女款，有10元4双的，也有10元3双的，丝袜10元、15元、20元不等，各种颜色、花式的一应俱全。三个月下来，买袜子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一个晚上下来，可以卖掉近百双，差不多有200元的进账。

　　袜子摆出生意经

　　“周末也没有闲着。”除了偶尔偷会儿小懒，张智和林林会把流动“车摊”开到老沪太路上的一些小区门口。每天进出小区的居民，都会看到他们的袜子摊。“客流量可大了。”林林不经意间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刚开始的时候，销售量不怎么稳定，因为大家不认可我们的袜子，后来慢慢积累了一些老客户，生意越做越好。”很多老客户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大伯大妈们渐渐和这对小情侣有了生意之外的交情。他们会在遛弯的时候特意到袜子摊前转转，聊聊家常。你俩是哪里人呀？是不是大学生呀？为什么开车来摆摊呀？一天能赚多少呀？对他俩来说，每天乐呵呵地回答着几乎相同的问题，是件既头疼又好玩的事情。

　　至于摊子要摆到什么时候，林林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件事她和张智都默契地没有跟公司的同事提起过，“总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是现实的问题是，尽管两人休闲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摊子还是要摆下去，她和张智都很需要这部分钱来补贴家用。当然，林林并不认为这是一件苦哈哈的事儿，“每天可以遇到各形各色的人，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使他们还会再来买，可是不小的学问呀。”

　　打个比方，现在天越来越热，丝袜和男士短袜会很好卖，卖的时候就要多推销些。还有一些很热心的客人，自己穿得好，还会多买一些袜子送亲戚朋友，和他们聊天嘴巴更是要甜一点。还有些买主可以为了一两块钱和卖家闹得不欢而散，适当地让他们尝尝甜头也很重要。

　　夜深了，街道两边住宅楼里亮灯的人家越来越多。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张智和林林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带上货物，踏上了回家的路。对于这对异乡小情侣来说，快些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是他俩最大的愿望，而他们坚信脚下这片一平方米的小摊是目前最好的支点。

　　文/杨丽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