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适合成年人参与诉讼的思考

　　一、合适成年人参与诉讼的渊源

　　合适成年人（appropriateadult，又称适当成年人）参与制度作为一种司法程序，是一项独特的英国式发明。它是西方刑事司法制度中维护犯罪嫌疑人权益的一项重要制度。它要求警察在讯问未成年人等认知能力不全或具有一定障碍的犯罪嫌疑人时，必须有合适的成年人到场。该成年人负有为犯罪嫌疑人提供帮助，协助其与警察沟通和监督警察不当行为等职责。1972年英国发生的肯费特冤案，促使英国在1984年制定了《警察与刑事证据法》，建立了讯问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合适成年人到场制度。

　　二、我国合适成年人参与诉讼制度的立法本意

　　合适成年人参与诉讼符合程序正当性要求。该制度本身就体现了程序先行的理念，标志着从犯罪控制模式向正当程序模式转变的司法公正的追求。与犯罪控制模式注重对犯罪的打击相比，正当程序模式更关注程序的正当性，坚持任何做法都要经过正当的程序。合适成年人参与制度就是以程序公正确保司法公正的表现。通过合适成年人旁听讯问过程，监督司法程序，向未成年人提供法律咨询建议及协助其与讯问人员沟通，使未成年人在公正、宽松的环境下理性对待讯问。同时，对公权力行使者来说，也有益处，即合适成年人在场在一定程度上能起到监督程序公正与否、未成年人合法权益得到保障与否的作用，防止权力滥用。

　　三、合适成年人参与诉讼制度的运行现状和不足

　　我国现行刑诉法第二百七十条规定了“对于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在讯问和审判的时候……无法通知、法定代理人不能到场或者法定代理人是共犯的，也可以通知其成年亲属，所在学校、单位、居住地基层组织或者未成年人保护组织的代表到场，并将有关情况记录在案……”同时，还规定了询问未成年被害人、证人，适用第一款、第二款、第三款的规定。

　　由此可见，通知合适成年人参与诉讼是对法定代理人缺位时的一种救济手段。刑诉法第270条给了我们一定的法律刚性保障。

　　2013年伴随着新刑诉法的实施，在全国范围内全面运行这项机制。由于各地实际情况不同，合适成年人到场制度的运行还存在着一些不足。表现在：

　　1.没有建立专业、稳定的合适成年人队伍

　　没有稳定的合适成年人队伍，导致在讯问时只能视法定代理人不能到场之情况，在由学校、社区、居委会随机指派人员作为合适成年人。这些人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对案件了解不深，缺乏必要的法律知识和心理常识，只能在讯问时起到临时监督作用，对于保护涉罪未成年人合法权益作用不大。

　　2.特殊情况下的讯问，存在合适成年人到场困难的问题

　　司法实践中，公安机关在深夜追捕、异地追捕情形中，第一次讯问难免会存在法定代理人或合适成年人无法及时赶到或确定的问题，此次笔录是否应该在没有法定代理人或合适成年人的情况下继续完成？还是等待法定代理人或者合适成年人到场？这样的等待是否会导致法定时限的临近而使得第一次讯问比较粗糙？

　　3.年龄存疑的情况下，何时通知合适成年人到场

　　司法实践中，对犯罪嫌疑人年龄的认知是一个从不知到知的过程。在公安机关开始讯问时，才知道是未成年人的，是否应当立即停止讯问并马上通知其法定代理人或合适成年人到场。对于拒绝供述自己真实姓名、年龄、住址的，一时无法从其体貌特征判断是否为未成年人的；自己不知道出生年月，法定代理人提供的出生年月有疑问，需要通过骨龄鉴定确认，讯问时是否应当通知合适成年人到场？

　　四、对进一步完善合适成年人参与诉讼的建议

　　1.构建一支专业的、稳定的合适成年人队伍

　　首先，通过协调团委、关工委、学校、社区等部门，建立一支公、检、法共享的、专业的、稳定的合适成年人队伍。合适成年人相关信息应当记录在册并实行轮班制，确定协调员，协调员实行24小时值班制。其次，合适成年人应当是进过严格筛选的，必须具有良好道德品质、较高的政治素养以及较强的社会责任感，热心于未成年人工作。最好能经过相应的工作培训，了解基础心理学、诉讼法学常识及教育方法。

　　2.明确合适成年人参与诉讼的职责

　　在侦查、检察阶段，合适成年人的首要职责在于监督程序的公正性，使未成年人不因受到违反程序的侦讯方式影响而做出违背意愿的陈述。这就要求每一次讯问，合适成年人都能及时到场，并观察司法机关的活动，确认侦查、检察活动中无违法和损害未成年人人权的行为。同时，合适成年人在此阶段还应安抚未成年人的不安心态，协助其与讯问人员交流。合适成年人应对讯问等诉讼活动的意义有所了解，在此基础上协助侦讯人员与未成年人进行沟通，努力使未成年人准确地理解提问，并进行陈述，避免未成年人陷入焦虑、恐惧之中。

　　进入审判阶段后，合适成年人的参与重在配合法庭教育及庭后矫治。实践表明，在法庭上，面对法官、检察官、辩护人和亲人，特别是面对自己的父母，未成年人往往更能从心底感受到犯罪的耻辱和对自己行为的追悔，借此机会，如果能给予其真诚的教导，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庭后，合适成年人还可以在回归帮教工作中起重要作用。

　　卢勇 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