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的男人，写实的女人

　　男人女人差别大

　　我的乒乓球教练常抱怨女生打球笨，明明告诉女生：“对方来的是‘旋转球’，必须瞄准桌子外面打，球才会落在桌子上，如果往桌子上打，反而会被旋到桌外。”男生多半一听就懂了，可是女生不知道为什么，非往桌上打不可。

　　我回家对妻转述。妻子居然一笑，说如果是她，也会往桌上打，哪有往桌子外面打的道理。还加一句：“女生比较实在，朝哪儿打，就是朝哪儿打，不像男人那么鬼。”

　　怪不得医学上早发现，对抽象的东西，女生比较不擅长。小学、初中功课比男生棒的女生，常常上高中碰上数理化就不如男生了。

　　开车也如此。男人开车，一边左转右转，一边回忆前面转过的路，甚至会看日光和阴影，计算自己的方向；女人则不同，她们重视的是眼前，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后面的还不知道。

　　男人记地方，常会说过了哪个路口，数几个红绿灯，向哪儿转。如果约在十字路口碰面，男人常说在东北角还是西南角。女人则可能抱怨道：“去你的东西南北！只要告诉我那里有什么大楼，旁边有什么明显的商店就成了。”

　　连看电影，男人女人都不一样。

　　男人常有童心，40岁还爱看战争科幻片。如果你问女士们，她们八成只爱看写实剧。科幻片需要想象，跟打球一样，她想不出来。写实剧却能令她感同身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进化的本能

　　以前对男女的差别，我搞不懂，只觉得女人缺乏想象力。活了大半辈子，才渐渐想通，女人对抽象的东西不感兴趣，是生物进化赋予雌性的本能。女人必须“实在”，因为养孩子和柴米油盐比什么都实在。连小鸟都如此。

　　不久前，我家院里有知更鸟做巢，我过去偷看，每次才走近，那孵蛋的雌鸟就会飞出来对我叫，还有几次居然俯冲攻击我。只要雌鸟一叫，雄鸟必定赶来，一起站在树头对我吼。

　　而当我离开，才转过屋角，雌鸟看不到我，就不叫了，立刻回去孵蛋，好像再也不担心。只有那雄鸟会继续跟着我，甚至飞过房子，看我是否真走远了。

　　雌鸟不能多想，多想蛋就会着凉；雄鸟不能不远虑，否则一家就可能有危险。

　　雄性天生是要探险、开拓的。那些渡海的先民，90%都是男人，男人天生对地平线、海平面后面的世界好奇，于是他们走出去。有些半路遇险死了，有些到达了新生地，再回头，把女人接去。

　　雄性也是天生要出去觅食的。有些鸟，譬如巨喙的犀鸟，甚至会衔泥土把孵蛋的雌鸟封在树洞里。

　　当然，如远征的战士常死在战场，觅食的雄鸟也常死在枪下或爪下，那些守着窝的女人或雌鸟，就失去了依靠。她们除了继续把孩子带大，还得工作养家，成为可怜的单亲妈妈。

　　我相信那些妈妈必定会变得较有方向感。因为过去她们只要守着窝，等丈夫归来，不必走远。现在她们得离开窝，而且自己找路回家，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娃娃。

　　抽象的男女，现实的人生

　　最近去了巴黎一趟，我敢说，任何觉得自己迷不了路的男人，到了那里都会变成大路痴。因为巴黎的街道不照东南西北规则，许多小巷拐弯抹角完全无厘头。女人反而比较自在，因为随处都是别有特色的建筑，无论是老教堂还是名品商店，都成为认路的地标。

　　所以在巴黎，连男人指路时都像女人：“往前走500米，看到广场后，从LV店右边的巷子转进去……”不同的城市需要不同的认路方法，这才叫真正的实际。

　　在中国有部很受欢迎的电影，叫《帝企鹅日记》，拍摄的是南极帝企鹅。它们生活在全世界最寒冷的海洋里，而且有一种非常特别的交配方式。

　　到了企鹅繁殖的季节，它们会集体登陆，用两只短短的脚走上100公里，到最安全的陆地交配。企鹅妈妈一生了蛋就把它交给企鹅爸爸保管，自己跑回海里进食。企鹅爸爸们则把蛋夹在肚子底下，大伙儿挤在一起取暖，一站就是两三个月。当小企鹅孵出时，企鹅爸爸已消耗了一半的体重。这时企鹅妈妈才从远处回来，把肚子里的鱼吐出来给企鹅宝宝吃。

　　多么颠倒的生存方式。这也是不得已，因为南极陆地上根本没有食物。企鹅妈妈为了生蛋，已经消耗了许多养分。如果留下来孵蛋，妈妈和孩子都活不了。

　　这让我联想到现实社会。为了确保自己的高薪职位，越来越多的职业女性缩短自己的产假，孩子一生下来便冲回去上班，反而是父亲留在家里当起了“奶爸”。经济这么不景气，也没有办法啊！这也是残酷的现实。

　　所以，亲爱的老爸们，当你们说“男人抽象，女人现实”时，我不能完全同意，因为什么算“现实”，得看周遭环境。人人都有梦想，不分男女，只有生命是现实的。

　　刘墉

　　（李中一摘自《因为是亲人，我才告诉你》化学工业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