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能股价暴跌谜团重重 祸起大股东操纵市场？

　　5月20日，最火的数字不是“520”（网络情人节），而是“566”。当日，香港上市公司汉能薄膜发电（股票代码00566）股价遭腰斩，一日蒸发千亿市值后，围绕这家公司及其实际控制人、新晋首富李河君的无数猜想被瞬间引爆。

　　引发汉能二级市场巨大震动的风暴眼在哪里？市场人士提供了“蝴蝶效应”、“空头围剿”和“连环爆仓”等多种说法，难以统一，但对于首富的含金量，几乎异口同声地表示“有问题”。

　　今年初，“新能源大王”李河君以1600亿元身价坐上中国首富的头把交椅，可才过数月，便被腰斩了千亿身价。5月20日，汉能薄膜发电以7.35港元/股开盘，10点15分股价跌破7港元后，开始狂泻，25分钟后已跌至3.46港元，暴跌46.947%，市值蒸发1440亿港元，以此前港交所披露的80.89%持股比例计算，李河君身家缩水了1165亿港元。

　　狂澜发生前，一切风平浪静，毫无征兆。5月20日当天，汉能薄膜发电股东大会在香港九龙召开，虽然李河君缺席，但有消息证实其留守北京是为了在汉能清洁能源展示中心落成仪式站台演讲，并无异样。对于公司股价为何狂跌，已进行紧急停牌的汉能未作交代，市场人士则揣测纷纷，并提出多种说法。

　　英利暴跌引板块下挫

　　汇业期货策略师岑智勇和光伏太阳能门户网站Solarzoom创始人刘昶均向记者表示，由于另一家光伏龙头中概美股英利绿色能源的债务情况令人担忧，5月19日该公司股价暴跌了36.91%，受此影响港股太阳能整体板块下挫，“枪打出头鸟”，前期上涨最为迅猛的汉能薄膜发电在集体沦陷中不幸领跌。

　　岑智勇表示，汉能薄膜股价暴跌很可能是因为英利经营能力受怀疑而受拖累——投资者担忧出现类似英利的巨额债务问题。他本人从1港元时就曾推荐过汉能薄膜，此前在6港元附近仍推荐过，“但推荐只是基于公开的财务数据，如果这些数据不实则不好说了。”他坦陈。

　　“汉能本身经营应该不至于有大问题，我们和他们合作分公司，他们总体还可以的”，刘昶认为，造成英利、汉能股价大跌的主要因素是负债率高的问题，但这实际上是光伏行业的共性。

　　而英利也在强调“这只是一个误会”。在股价重创后，公司两度发布声明，指出股价下跌是因为年报材料中提示风险有“公司有很大的债务和偿还债款需求……而这一债务水平可能对公司未来的持续运营有很大影响”的表述，导致公众对公司经营状况和债务状况产生了误解。

　　有组织的空头围剿

　　还有说法是汉能薄膜发电遭遇了空头有组织有预谋的围剿。深圳的一位资深私募人士称：“今天的成交量不算大，用有限的筹码在短短几十分钟里将价格从7块多打到3块多，除非事先沟通好了，几家联合起来一起砸盘，从而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合力”。

　　数据显示，5月20日，汉能薄膜发电成交量为1.75亿股。按李河君持股80.89%计算，417.14亿的总股本中，公众持股数量只有79.83亿，当日成交量只占公众持股的2.19%。若“围剿说”成立的话，空头以成交额10.5亿元的合力击破汉能千亿市值，可谓四两拨千斤，赚得盆满钵满。

　　值得一提的是，港股虽是“空头天堂”，但汉能一向被视为“空头禁区”，由于大股东的股权集中度高，“控盘”实力强，轻轻松松拉动股价便能让空头血本无归；此外，公众持股数量小导致市场筹码少，吸筹难度较大。据上述私募人士透露，曾有空头在汉能薄膜发电遭遇“滑铁卢”，是否因此结下梁子，拉上兄弟趁美股利空之际围剿解恨，还无法证实。

　　据统计，5月20日当天交易量最大的券商是中信国际，交易量达2362万股，其他交易规模较大的券商还包括野村、美银美林、UBS、高盛等。短短一个多小时内，有8次600万股以上的成交，19次超过100万股的减持。

　　从汉能股价波动的历史来看，“做空说”也并非空穴来风。数据显示，今年1月8日，针对汉能的沽空率为0.02%，第二天便上升了1200倍，达到25.5%。1月28日和29日，汉能沽空率也由两天前的0.76%上升至4.26%和16.85%。最近一次针对汉能的沽空率大涨发生在3月24日和25日，先由0.84%上升至13.95%，再上升至21.18%。

　　据业内人士观察，上述沽空率三次飙升都与英国《金融时报》对汉能的报道时间一致，其几篇报道的刊出时间恰好分别在1月8日、1月29日和3月25日。

　　对此，北京中恒信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杨向东发表看法说：“如果一份外媒一直在写一个公司的负面新闻，并且不断隔空喊话，给香港证监会施压，那么得到巨大好处的并不是投资者，而是此前做空汉能失败的对冲基金。”

　　一位汉能薄膜发电高管也向记者表示，目前公司内部并没有负面消息，生产经营也没有大波动，“很有可能是做空机构钻了个空子，而公司决策没那么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做空了。”

　　杠杆游戏断裂致爆仓

　　事实或许远比上述说法复杂。随着业界讨论的深入，针对汉能以及实际控制人李河君的质疑声音越来越多，又曝出了因股东大量质押上市公司股权，股价下跌导致“连环爆仓”的说法。

　　一位研究环保港股的卖方分析师刘波表示，如果股东将上市公司的大量股权用于质押融资，机构的一大笔出货容易引发股价下跌，触及质押融资时设置的预警线，在无资金或者股权用来追加质押物的情况下，股价进一步跌破止损线，导致信用机构将质押的股权强行平仓，大量股份被抛售引发股价断崖式下跌。

　　实际上，这一假设并非只是想象，而是情景再现。2013年12月20日，汉能股价突然大泻三成，斩仓疑云之下，紧急停牌。当晚汉能公告披露李河君将逾40亿市值的股权质押给4家机构贷款3.45亿元，用于增持股份。

　　最终汉能主席代明芳出面向媒体解释，李河君只是短暂周转不灵，可按期还清欠款。为了说明事情不大，他还举出“李嘉诚这么有钱的人一样要借钱”的例子。不过，市场人士对于李河君首富的含金量一直质疑不断。

　　“它只是一个笑话”

　　资料显示，汉能薄膜股价暴涨始于2014年11月沪港通交易开通后，公司股价从去年大部分时间的1港元多上涨至今年3月5日最高点9.07港元，涨幅接近5倍，同期恒生指数涨约4%。由此，李河君一跃成为内地首富，公司市值逾3000亿。而对于汉能为何能创造“中国奇迹”的疑问，一位私募人士直言：“这重要吗？它只是一个Joke（笑话）”。

　　数据显示，汉能从2011年至今连年盈利，最近三年的净利润为13.16亿港元、20.18亿港元和33.07亿港元，保持强劲的增长势头，增幅达83%、53%和64%，这在一片哀嚎的光伏业显得鹤立鸡群。然而市场人士对此并不买账，他们对于汉能有着各种各样的描述，“奇葩”、“妖股”、“叹为观止”、“光伏界的拉斯维加斯”等等，但他们也透露，真相只有一个——“没有一家买方覆盖这只股”。

　　“上下游都是关联公司，左手倒右手，利润率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上述私募人士表示，一方面，汉能薄膜发电购买股东关联方的生产材料；另一方面向大股东供应生产设备，给关联方及其它企业安装设备，其80%以上的营业收入来自于关联方。

　　另一位产业人士也从产业角度谈到汉能高利润的疑点，“苹果手机技术先进，能够产生超出行业水平的高额利润，但汉能的高额利润不知从何而来，”他继续解释说，“现在太阳能大多以晶硅为主，它的转化率在20%以上，而汉能的薄膜的转化率在16%，按理成本更高、利润更薄”。

　　可是，汉能的利润率却远远超出同业。年报显示，2014年公司毛利润55亿港币，净利润33.08亿元，营业额96.15亿港币，毛利润和净利润分别为57.2%和34.4%，这两个指标在2014年上半年曾达到86%和52%的惊人高度，而上述提到的中概美股英利去年的毛利润才15%～17%。

　　虽然汉能股价在质疑声中不断创下新高，但在业内人士看来，无非是大股东自拉自唱的独角戏。“汉能股票非常特殊，专业做港股的人都不会去碰，机构也大都看都不会去看，”一位长期关注港股的业内人士表示，“这种股价炒得再高也和我们无关”。

　　“这种高度控盘的股票，你觉得散户会去接盘吗？”上述私募人士说：“这次暴跌停牌，无非是有投资方会直接和大股东老板谈判，研究怎么处理后市，这种跌法大家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大股东涉嫌操纵市场被兴报

　　股票暴跌的原因将直接关系到汉能的后市以及很多投资者的切身利益。深圳投资者叶小天称，5月20日在香港参加完汉能的股东大会之后，他掏出手机打开自选股看了一下，不由惊呆了。作为坚定看多汉能的内地股民，叶小天早在去年股价尚在1.5港元时就开始重仓这家公司。赚到一大笔收益后，他又将所有这些本金和收益改为重仓汉能薄膜的认购权证，行权价约5.2港元。然而，经历这次暴跌后，汉能薄膜股价还不到4港元。此时的叶小天感到连腿都迈不动了——在权证期内汉能薄膜股价如果回不到5.2港元上方，他将血本无归。

　　“如果说是受英利的影响或者是空头袭击，对上市公司的影响不大，股价有抬头的可能”，刘波表示，“但如果是股东的质押股权被平仓，若无法还清欠款，则会对上市公司产生较大的影响，这不仅爆露了大股东的资金问题，还有股权也发生了改变”。

　　据外媒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汉能此次暴跌的原因或许更加严重，大股东涉嫌操纵市场而被举报，已遭到当局的调查。

　　市场人士将此说法与大股东股权质押联系起来分析，认为这并非没有可能：操纵股价一方面可以获得更高的授信，股权质押融资折扣率一般是质押时股价的40%，意味着股价越高，融资金额越高；另一方面还可防止股价下跌触发预警甚至是平仓。

　　据了解，港交所对于操纵市场的处罚很严厉，在2009年香港最大的股权操纵案中，4名被告以1.9亿元拉升泛海酒店市值40亿元，被判拘禁26～30个月。

　　（记者 张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