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隧道,你在哪里?

  地铁君穿着现代太空服,很酷地开进寻常百姓的生活。不过,地铁君的私生活大家都不怎么了解。

  “欢迎您乘坐轨道交通1号线,本次列车终点站上海火车站/富锦路站,请为需要帮助的乘客让个座,下车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从左边车门下车……”尽管这段话你每天都听,听到耳朵生茧。但是,“对不起,列车因故障稍作停留,请乘客们耐心等待。”这句与报站员字正腔圆的自然语气截然不同,永远显得那么急匆匆,并带有浓重上海腔的话,你却不知道是谁说,尽管回忆起来还总伴随着怕迟到的恼火情绪。地铁和站台的那条缝,到底有没有人会掉手机进去,你也很难猜出来。然后,地铁的门到底是谁关的?你也不一定有答案。还有,为什么地铁上的视频,有些线路的声音是开着的,有些线路的声音又是关着的,这些都是谁控制的,你也不一定知晓。

  虽然,这是一个不能再国企的国企,也是一个晋升渠道不能更论资排辈的公司,更是一个被广播宣传为一天只见得到几分钟太阳不能更枯燥的工作。但是,当你听说这么一个硕大无比,运载量高达两千人的现代交通工具,是由一个1987年出生的小姑娘开动时,你还是会觉得又新鲜又惊讶。这个87年的小姑娘在微博上自称“佳爷”,带着明晃晃的90后正范儿,使得正统的地铁形象瞬间便鲜活了起来,尤其还听说她已经开地铁开了超过5年时间,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傻了,地铁君先前“威武不能屈”的形象也瞬间崩塌了。

  后来,当地铁司机们坦白从宽,否定了上海地铁安检“摸一摸”的意义之后,简直就变成了亲人。“如果官方回答,我会说有用,为了安全,确实有检测出危险品。但要是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回答,我也觉得没什么用。”这是同属于一个系统的内部人员对上海地铁安检系统的评价--真的很接地气。

  “出租车多自由啊。”当听说地铁司机实际上在羡慕出租车司机时,一瞬间觉得他们甚至有那么点自降身价。后来,当我有机会闪进地铁司机的驾驶舱,亲眼目睹他们的工作之后,才发现,他们几乎等同于只会做特定动作的机器人。

  地铁进站,每个司机都要作一个手势,手臂向前伸直,说一句:“列车进站。”在封闭的地铁驾驶室,没有人能听到这句话--这是一句自言自语的话。每次与司机聊不了几句,他就下去了,停车开门,出门举手示意,进门按钮,关闭地铁车门,嘀咕着又自言自语说几句,地铁开了。下一站一到,又重复相同的话和同样的动作。好像在演一出独角戏。每站时间大约间隔3分钟,从整体来看,重复的频率很快,不得一刻清闲,像电影画面一直从A到B循环播放。但佳爷却对这一点甘之如饴,这说明地铁处于正常运行状态,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地铁的暂停对他们来说都是大事,会被追究责任,还影响考评。其中一辆晚了30秒,就意味着后面跟着的20几趟甚至更多地铁都要晚30秒,影响面很大。更不要说是停运,简直就是灾难。

  尽管上海地铁基本上是自动的,但事实上,地铁司机并非进门按一下开关就成。地铁司机最大的作用并不是控制地铁的开停,他们的作用恰恰剥离于机器之外,在突发情况安抚乘客情绪,在台风天发现躺在轨道上的一根卧轨的树枝,或者挂在电车轨道上的一条得意的裤衩。所以,尽管前方永远只有轨道没有“路面状况”,他们还是要全神贯注,防止意外发生。

  他们无法随便上厕所,因此要控制饮食和进水。甚至遇到拉肚子的情况也要听从上面调度,而这种调度是客观上不现实的,因为司机每时每刻都随着地铁在动,应急司机赶过来也需要时间,据考证,确实发生过惨烈的人间悲剧。

  采访到这个时候,地铁司机的神秘感突然消失了,多了一层熟知的工作中的无奈挣扎。

  “出租车一趟只能拉4个人,公交车一次也只能拉1、2百人,我们一趟最多能拉2000多人。一个演唱会下来,不同方向的列车2、3趟就能把人都拉完。”一直跑在7号线上的司机陈宏百转千回地找到了来自工作的成就感。

  出地铁的时候,我指着那条宽窄约3厘米的车台交接门缝问:“这个缝里掉的手机多吗?”对方毫不犹豫地说:“多了去了。”令人背脊一凉。最后,你知道地铁的门是谁关的了吗?

  文/林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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