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战场”

　　见到张浩时，他已经工作了三个多小时，“常态8点30分上班”，但是非常态的情况要远远多于常态，比如今天。凌晨3：21，地铁维保人员例行巡检时，发现从2号线淞虹路站到虹桥2号航站楼站的区段出现了渗水，这一区段必须紧急关闭进行抢修。张浩从睡梦中被叫醒。“我们是隐藏在地铁运营背后的岗位。”他是1、2号线应急指挥中心的负责人，每天，他都要和他的“战士们”在乘客永远看不见的另一端，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上海地铁就像这座城市的血管，每天将鲜活的生命输送到城市的各个角落，也因此上海才能在三年一小变、五年一大变间茁壮成长。而在上海地铁每天7百多万人次的总客流量里，张浩所管辖的1、2号线承载着近三分之一的重任，是横穿上海南北、东西的大动脉。早高峰期间，2号线出现了问题，压力可想而知。应急指挥中心里弥漫着紧张、急迫的情绪。

　　1、2号线应急指挥中心位于新闸路340号的4楼。没有突发事件时，张浩会把1、2号线的指挥大权交由调度长，由调度长安排调度员的具体工作，对全线进行指挥调度。遇到突发情况，他便从调度长手中接回指挥权，亲自上阵。

　　“确保乘客的正常出行是第一位。”从早上6点2号线开始运营，直到上午11点半故障被排除，根据客流量的不同，张浩三次调整运营方案。“发生这种突发状况的时候，我们会调动人工去控制每辆车。”张浩指着电脑里的运行图，上面排布着密密麻麻的蓝、红线，蓝线代表列车的计划到发时间，红线是实际运营时的到发时间。正常情况下，列车根据事先设定好的运行时间，从上一站发车、到达下一站。遇到类似的突发事件时，就必须通过人工调控保障实际到发时间与计划到发时间相吻合。整个应急指挥中心里无限电对讲机、电话、信息操作指令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9点30分，当我走进应急指挥中心时，这场和时间赛跑的战役已经进入了下半场，浴血奋战的早高峰期刚刚过去。几位调度员和调度长结束了12小时的晚班工作，脸上嵌着深深的倦容，但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加入了突发性事件的调度工作中。白班、晚班、两天休息，工作时长12小时，这是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但更多时候他们会自觉地支援12小时之外的战斗。张浩身旁坐着的85后小伙儿穿着便衣，在一片深蓝色的制服中格外显眼。他原本今天休息，知道2号线发生了渗水事故便赶来帮忙。地铁调度，不单单是一份赚取薪水的工作，更是一份责任。

　　除了白天的调度指挥之外，每天运营结束之后还有大量的夜间施工调度等待着他们。因此，12小时的晚班也丝毫不会轻松。“我们指挥维修单位对线路去进行维修，所有的施工作业都是我们来安排。”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他们还要对当天的运营情况进行分析、学习和培训。

　　调度员就像城市的眼睛，紧盯着城市地铁的“一言一行”。由于岗位的重要性，调度员的培训考试以及升职考试格外严格，并且过程漫长。应急指挥中心里最基层的是副运营调度员，培养周期基本在一年到两年左右，副运营调度员到正运营调度员可能又要经过两年时间，之后再花两年考上调度长。中间一旦因为个人原因脱岗6个月以上，就要从最基础的开始培训，并且重新考证。“一个礼拜不在岗，很多客流特征、规定就已经发生一定的变化，六个月没做调度员他可能已经不能适应了，就需要对岗位技能进行一个评定，看到底还适不适合这个岗位。”

　　小琪是1、2号线应急指挥中心里仅存的“调度红花”，一头齐耳短发，凌晨起就埋首于电脑和电话之间。这里原本有五位女员工，一位是办事员，不属于调度岗位。一位曾担任调度长，半年后因为身体原因退了下来，现在负责日常的运营质量分析工作。另外两名请了产假，回岗之后必然需要重新考证。“这个是独苗儿，再这样下去女更衣室要取消了。”高强度、大压力，加上长时间作业，使得整个指挥中心几乎是清一色的小伙子。“你看，我的调度员都很年轻，都是80后，以85后居多。”很显然，好的身体是这份职业的基础。

　　与1、2号线应急指挥中心仅隔一站路的是上海地铁的运管中心，和负责单条线路正常运行以及后期维护的应急指挥中心不同，视角更加宏观，上升到路网层面的全局性指挥。单线出现故障很有可能会波及到邻线的正常出行，需要其他线路配合。事态严重时，还有可能需要外部力量的支援。这些都是运管中心的职责。

　　“针对内部，我们可以发起路网的力量进行支援，比如我们有4家运营公司，我们有支辅线，有各家单位维保的抢修力量，甚至还有内部的消防力量，这些都可以进行调动。如果需要外部协助的时候，我们负责请求外部力量的支援。比如要求交管局提供公交的支援，如果是漏水故障，还可能会涉及到消防、水务局、甚至是上海市应急联动中心。这些都是由我们来联系和沟通的。”5个多小时的忙碌后，李颖峰歪着身子无精打采地靠在桌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夹着香烟，脸上前着深深的黑眼圈，发丝凌乱地顶在头上。从早上6点多被紧急召唤到岗起，他几乎滴水未进。他是1、2号线应急指挥中心的前任负责人，两年前调任到这里，如今是负责整个运管中心的指挥工作。他和地铁相伴的年数，一双手都数不完，从最普通的调度员到总领全局的运管中心负责人，他了解地铁运营的每一个环节，熟知地铁里的每一个岗位，无论是那些台前的英雄又或是幕后的勇士。

　　“在新闸路做了3年，确实非常累。”看着借吞云吐雾缓解疲劳的李颖峰，深知现在的他工作也并不轻松。和张浩，以及无数叫不出名的调度员一样，他们每天都拼搏在我们看不见的隐形战场上。

　　文/杨丽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