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秘少女设下饭局,三个画家应邀赴宴遭遇诘问。小剧场话剧《少女的晚宴》从不动声色里波澜骤起,于娓娓道来中起伏跌宕,在言语问答间峰回路转,让一个发生在上个世纪认父寻亲的现实主义故事悲喜交集曲折演进,直至戛然而止在意料之外。
各式各样的悬念贯穿始终,使得剧情接连不断“紧张——缓解”,人生人性的诸多思考巧妙地隐含在故事新旧悬念交替的抽丝剥茧中,烹就了融娱乐、审美、教育于一剧的艺术盛宴。
到底父亲是谁
清代戏剧理论家李渔指出:“戏法无真假,戏文无工拙,只是使人想不到,猜不着,便是好戏法,好戏文。”
话剧《少女的晚宴》从悬念开始,以悬念收尾。悬念接着悬念,悬念套着悬念,用悬念产生的“内聚力”推动导引着剧情的发展,一波三折,意外叠发,让人意不遐接。
从神秘少女宋金蝉登台,悬念的闸门即随之豁然打开,整个话剧的剧情立刻笼罩在紧张浓烈的气氛中。
先是一掷千金奢华点餐,认亲寻父高调亮相。当前来赴宴的几位“疑似父亲”百般推诿不愿承认的时候,宋金蝉咄咄逼人接连“爆料”,将他们与自己母亲曾经的情感经历一一展开。
几经盘诘,仍旧无人愿意“认领”外表看上去有如打工妹的女儿。宋金蝉万般无奈,只好下场换妆,亮出自己双蝉拍卖公司董事长的身份。这是强化戏剧效果的神来之笔——新悬念陡生,面对身价不菲的少女,刚刚还推三诿四的几个男人态度大变,开始争先恐后认女,并为此主动“爆料”证明自己与桃花存有真情,同时“爆料”驳斥别人的表白。
身份不同,态度迥异。悬念背后,悲喜交集。
就在几个“父亲”热情高涨踊跃认领爱女的时候,饭店服务员脖子上佩带的玉蝉将谜底揭晓,宋金蝉真正的父亲竟是一直未曾出场的画家唐箫!
他们到底是怎样生活的
“想不到,猜不着。”悬念为故事的延伸平添巨大的吸引力,也使剧情为人们带来的思考格外深刻。
话剧《少女的晚宴》故事以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浪艺术家大迁徙为背景。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从圆明园到宋庄”艺术家族群的地域漂移本身就是一个朦胧不清的历史悬念。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一些画家在圆明园附近的农村租房创作。随后,越来越多的流浪艺术家纷纷入住,圆明园“画家村”的称呼不胫而走,蜚声四方。因为种种原因,1995年,流浪艺术家们陆续撤离圆明园,迁徙到北京通州的宋庄,形成了民间艺术家定居生活创作的新群落。
当年入住圆明园的是什么样的艺术家?他们为什么选择在那里定居聚集?他们以什么样的状态生活亦或生存?在闻名世界的圆明园废墟边他们进行了怎样的艺术创作?后来为什么突然离去落户通州宋庄?……无数不为人知的疑惑萦绕在人们心里,为《少女的晚宴》故事创作铺就了一个丰富多彩的天然欣赏背景。
艺术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出现在话剧《少女的晚宴》中的几个中年画家既是独具个性的“这一个”,又带着昔日里画家村中画家这样或那样的影子,让人感觉新鲜又似曾相识。而剧情中许多让人难忘的细节,则是直接取材于当时的真实情景。
在伤风败俗指责中尴尬收场的行为艺术《让无名高地升高一尺》;到处联系业务为工厂画广告;万般无奈靠给死人画像谋生; 画作无人问津只好天天吃泡面度日……还有炖一锅排骨众人疯抢;青年画家情真意切的求爱诗行;房东女青年用马海毛毛线元宝针麦穗纹织就的毛衣;青年男女为了圣洁的爱遏止欲望……
真实的历史悬念和虚构的故事悬念交相辉映,彼此诠释,相互补充,构成了话剧欣赏中艺术与现实的水乳交融。
考问人性
面对现实生活的艰难和冷酷的市场,画家村的画家们必须时时在生活与生存、道德与缺德、艺术家和商人中完成自己的角色选择。
话剧《少女的晚宴》故事中悬念接踵而至,考量人心的善良与丑恶,质询人格的高尚与卑劣,映衬人性的尴尬与无奈,叩问灵魂的羞耻和圣洁,为人们带来五味杂陈的心理感受和深刻的思考。
“神秘少女”宋金蝉带着离世母亲桃花的日记找寻生身父亲,扯开了三个男人与母亲既往的情感纠葛,也为三段情感纠葛留下的悬念找到了答案。
青年农妇桃花曾经勇敢地为租住在家里的青年画家向文豪做了人体模特,但后来发誓再也不做此行,原因并不是“国人观念落后,而是画家不那么高尚”。
桃花可怜因为生活拮据靠为死人画像挣钱的画家侯景利,为了帮助他甚至不惜去为别人去哭丧。结果,她辛辛苦苦挣来的“哭丧费”被侯景利拿去买喇叭裤,假称买卖做赔了私自揣了腰包。
为了帮助画家马凤池,桃花摊“咯吱”炸“咯吱”推到通州城关大街上去卖。而当听说桃花已然有了自己的爱人,马凤池竟然恼羞成怒狠狠地打了一直在帮助他的善良女子,伤透心的桃花从此离去再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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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个个悬念在“神秘少女”的追问下真相大白,意念龌龊,恩将仇报,极度自私……一份份多年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终于暴露在阳光下。
寸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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