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摩托车上的“太保小子”

　　皮皮和摩托车碰到一起，他就变成了一个“劣性”的坏小子，最喜欢干的事：一轰油门，轮胎与地面歇斯底里地摩擦在一起，扬起的沙砾绵延开来，封杀了车后所有的视线。

　　皮皮第一次感触到摩托车驰过，留下的风声让他上了瘾。为了寻找那种刮过耳膜的风声，年少的皮皮经常故意贴着开着摩托车的人走，风拂过，裸露在外的汽油味渗进了鼻孔里，也蔓延进了心里。个子还没有桌子高的“熊孩子”才上小六，就开始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跨上这庞然大物。自从喜欢上摩托车之后，皮皮发现生活里到处都充斥着摩托车的影子，大的，小的，中规中矩的，样式张扬的……

　　甚至有一度皮皮感到非常抑郁，一台嚣张刺目的大红色小绵羊停靠在皮皮家楼下，每天上学放学都能看得见，皮皮的视线每次都贪婪地在小绵羊身上扫射，莫名地兴奋，然后再黯然伤神。

　　“劣性”的坏小子

　　皮皮骑摩托车没有人教，自己摸索着就会了。

　　初中的时候，皮皮经常鼻青脸肿地回家，那个时候的他正值叛逆，在父母眼里他就是一个“教不好的坏小孩”。看到乌青的脸，皮爸也不问缘由，先暴打一番。幸而有皮妈护着，让皮皮少挨了一些。“他们以为我在打架，那时候我早不打架了，在学摩托车。”细看之下，皮皮脸上有一个小疤痕，正是学摩托车的“附赠品”。

　　那年的夏天，对于皮皮来说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一直沉陷于摩托车的痴迷中，皮皮日思夜想都希望自己有这样一辆摩托车。皮皮从小就很有主见，含蓄点说是“坚持”，直白点说是“执拗”。从喜欢摩托车开始，皮皮就在盘算在攒钱的事，爱喝的汽水，爱打的电游开始消弭在他的生活里。存了两年，皮皮的愿望就在那个夏天实现了。

　　直到初中毕业，皮皮才敢告诉父母，其实自己早就偷偷地骑上摩托车出去遛圈了。第一辆摩托车是一辆雅马哈，翘起的尾翼，充满挑衅的排气管让皮皮陷入其中不可自拔。秀美的后座上，也曾经载过一个姑娘，风越过脸颊，裙角飞扬，飘然远去的时候，皮皮总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在那个年少不知所谓的年纪里，皮皮总是把车开得飞快，眼泪直飙。再后来，摩托车便在皮皮的生活里变得密不可分。

　　皮皮和摩托车碰到一起，他就变成了一个“劣性”的坏小子，最喜欢干的事：一轰油门，轮胎与地面歇斯底里地摩擦在一起，扬起的沙砾绵延开来，封杀了车后所有的视线。可是遮住了别人的视线，也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在一次疾驰中，还没来得及兴奋地大叫，皮皮和摩托车齐齐滚落在地上，胳膊上一道锋利的口子，鲜血直流。在行人诧异的眼神里，皮皮随便抹了一把血迹，一拉油门，准备一脚踩下，钻心的疼痛从脚底心开始蔓延，直冲脑子里，路人的表情再一次陷入到惊愕中，“当时我就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脚断了。”看着他表现得无所谓的态度，才发现，其实他的“劣性”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清除掉。那次之后，皮皮休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可是他依旧不知悔改，当时的车速是80，现在他的车速依旧没有低于过80。不怕死，也不长记性！

　　年少的皮皮，有一个茫茫荒漠上策马扬鞭的梦，迎着朝阳出发，伴着晚霞回归。小溪、峻岭、清泉、翠柳间，狂热骚动的心，澎湃在山水间。曾经轻骑简装去过西藏，皮皮一直觉得开着汽车不能真正领略到西藏的大美，只有摩托车，暴露在阳光下，铺天盖地的光线四面袭来，深入腹地，坐看云舒云卷，青山绿水为邻，回忆起来才会格外动人。

　　再不疯狂就老了

　　后来，皮皮工作了，在一家摩托车杂志当记者，空档之余又开了一家摩托车装配店。说起这些，皮皮眉开眼笑，工作和生活他都过得津津有味。不过，皮皮再也记不清楚他到底经历过多少辆摩托车了。

　　迷恋深陷泥潭的皮皮颇为不安分，他一直认为“再不疯狂就老了”，回忆里没有点可歌可泣的事，怎么祭奠终将逝去的青春呢。拿到汽车驾照后，皮皮试图将他在摩托车上过剩的激情转嫁到汽车身上，开着他的第一辆小福特开始在山路上遛弯。长相和憨豆先生有些许相像的皮皮特别迷恋那些粗狂的东西，用他的话来说，有一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情。

　　为了抒发他的豪情，可把小福特折腾得够呛。有一次他和朋友开车去桂林，在桂林的山道上像撒了欢似的，来来回回上山下山，他也记不得有几次了。“当时很疯狂，现在回想起来挺后怕的。”皮皮把他在山道转弯处差点和一辆货车相撞，小福特因为躲避几乎有半截车身落在崖边的事情轻描淡写地一扫而过，显然，他觉得刺激盖过了危险，心有余悸被淡淡掩藏在无限的兴奋中。

　　其实他是“劣性”不改，他学会开汽车也是借助于大山，经常在山道上跑几圈，拙劣的车技让他时刻面临着和对面来车相撞，或者差点栽下悬崖，又或者是打转方向时车灯嵌进了山坳里，甚至有时候树枝穿进了车窗里，那种不管不顾，有一种近似变态的疯狂。

　　终于有一天，小福特受不了皮皮疯子似的折腾，不堪重负，下了岗，被二手转卖掉。后来皮皮换了一辆吉普车，就是为了“去野”，轰隆隆地踏着碎石和草木就狂奔下了山，被树枝抽打的车身变得斑驳不堪。专门去泥泞的河滩，猛地加速，溅起的污泥让吉普失掉了原来的颜色。伴随着皮皮轻狂岁月的吉普有一天被朋友借走玩越野飙车，再然后，吉普车再也没有回来，进了“局子里”。

　　三十而立，日渐成熟的皮皮觉得自己终于开始变老了，内心深处那份对汽车的激情随着岁月的增长淡去了些。“我有摩托车就够了。”皮皮开始不再“折磨”汽车，他新换的马自达CX-5平时就用来代步，“去超市，聚个会，偶尔带着妈妈去自驾游。”CX-5平时都是皮妈在开，皮皮始终觉得汽车没有摩托车来得舒坦，“在城市里开汽车堵车就非常不爽，没有摩托车干脆。”似乎他已经忘记，曾经超速被吊销摩托车驾照的事情了。现在，他只要出门，都会开摩托车，当然，300公里以内对他都只算“出门”。

　　这么多年过去，皮皮依然迷恋风拂过耳膜的声音。

　　文/Roo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