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心事

　　不服气

　　从小到大，老爸总是叫大林多照顾弟弟，大林总是笑着点头。可是弟弟小林心里不大高兴，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哥哥差。

　　两兄弟当年在同一家工厂打工。下班以后小林喜欢找人打牌、抽烟喝酒、侃大山，大林却在路灯下看书。两年后，大林考上了大学，而且是全县唯一考上大学的，这事让小林很是羡慕嫉妒恨。

　　小林其实也很聪明，只不过太年轻玩心重。受了哥哥高考成功的刺激，他开始留心工厂里的生产和管理，慢慢琢磨出门道，自己也开了家小厂。

　　大林大学毕业，在一家外贸公司当经理助理。没想到，有一天突然来了几个穿制服的，把公司的大小经理以及大林全带走了。小林找人打听，说是外贸公司在进口货物中夹带私货，价值超过200万元，若罪名成立便是走私罪，坐牢是免不了的。

　　小林把能找的人都找了，还把厂里的原材料贱卖了变现，拿钱去上下打点。这案子最终峰回路转，真相大白——是境外的供应商自己做了手脚。大林最终无罪释放。

　　出来后他才知道，在里面没人动他一根指头，原来是弟弟在外面花了钱。小林的老婆看见厂里元气大伤，不禁有些埋怨。小林说：“我这辈子就一个哥哥，他若没了，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

　　出息

　　大林平安回来后，外贸公司转制关张，他干脆进了弟弟的工厂。

　　几年后，事业发展遇到了瓶颈。经过一番考查，大林建议专门做国内的包装印刷。哥儿俩说干就干，工厂利税很快创出新高，还成了当地的一面旗帜。

　　可在老爸眼里，读过大学就是不一样，逮着机会就要在外人面前夸一夸大儿子，小林颇有些不满。正在这时，大林提出要到外面打工，理由是要出去多看看。小林同意了，没有大哥在，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了。

　　大林回来探亲时，好几次拿钱给老爸。老爸问他一个月挣多少，大林说税后也就三五万元吧。转头老爸就对小林叹道：“看来上大学真是不得了，你哥一个月能挣三五万元。”小林不屑道：“我的厂年纯利有500万元，他那点儿钱算个啥？”可老爸还是觉得大林厉害，小林有点儿沮丧。

　　小林几年间前前后后报了清华大学的总裁班、北京大学的管理领袖班、复旦大学的研究生进修班，拿到了各色结业证书。他在公司展厅里专门辟出一部分，把证书一一陈列在里面。

　　大林开始做投融资工作的时候，小林联合了几个朋友，投资最热门的LED产业。也想过听听大哥的意见，可自尊心作祟，最终还是作罢。

　　没想到，搞基建进设备就花了1亿元，前期的资金都投了进去，后续的钱从哪里来？于是小林改变计划，准备先卖晶片回笼资金。他招来台湾的技术团队，成立研发中心，轰轰烈烈地搞了两年，结果惨不忍睹——良品率不过关，3年投进去2亿元，没有一分钱回报。找银行贷款也越来越难，工厂的资金更加紧张。几个股东开始抱怨，甚至有人要退股。

　　小林这才打电话告诉大哥，大林一听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条分缕析的分析让小林惊出了一身冷汗。

　　打不离才是亲兄弟

　　小林很犹豫。如果开口请大哥回来帮忙，他真的懂行吗？能够让厂子走上良性运转轨道吗？如果大哥真的挽回了局面，自己的面子又往哪里搁呢？

　　还没等想明白，他就被反贪局关进去了。原来某局长东窗事发，小林给他送过红包，也在行贿者之列。

　　形势危急，大林辞掉了工作回家，翻出所有人脉为弟弟疏通，就像当年弟弟为自己奔走一样。

　　见有亲兄弟为自己出头，小林安心不少。被收监的日子里，小林开始思考，自己的晶片厂为什么没做好。

　　大林忙活了半年，小林总算因为行贿数额小而另案处理，判了个缓刑。出狱那天，一家人抱在一起泪流满面。平静下来后，小林才问：“晶片厂怎样了？”

　　大林说：“还好，骨架子还在。”他早给晶片厂把了脉，给出3个解决方案。小林不在的这些日子，他和一家投资基金谈好了，准备一起把晶片厂重新做起来。

　　小林点点头，随即岔开了话题。吃完压惊饭回到家，他忍不住和老婆说起自己心里闪过的那个阴暗念头：“大哥说要引进风投，会不会把他自己引进来当个股东，然后逐步掌控晶片厂？”

　　老婆对他的猜疑不以为然：“大哥从来没和你争什么。别忘了，当年你们俩办厂办得好好的，大哥是让你才走的……”其实小林心里面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事实，可他不愿听，不想听，并尽力去回避它。如今被老婆说穿，小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他决定明天就去和大哥把引进投资基金的事定下来。

　　周生

　　（秋风摘自《商界》2014年12期 傅树清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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