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亿巨制郑晓龙《芈月传》将播

　　《甄传》之后，郑晓龙没有再拍摄流潋紫呼声很高的另一部作品《后宫·如懿传》，理由是“都讲后宫，没有突破”。后甄时代，他想再树“甄”之外古装剧的“另一座高峰”，这个重任交给了《芈月传》。但由于《甄传》和《芈月传》同为古装、主演都是孙俪，郑晓龙需要不厌其烦地讲述两者的不同。在后者11月30日开播之际，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卖点”。

　　“脑子里全是怎么‘去甄化’，最好的方式是离它远点，比如有时候演员说一句‘极好’，也必须拿掉。但为什么又用了甄的很多演员？一是熟悉她们的能力，二是大家老在说甄，那就适当延续一点。”

　　这种创作上力求突破，但又尊重市场的娴熟的权衡之术让郑晓龙的作品很少失手，《北京人在纽约》《编辑部的故事》《金婚》《甄传》等题材、亮点各异的作品均在中国电视剧发展史上留有一席之地。《芈月传》究竟如何“放大招”也因此颇受关注。

　　打开格局，塑造一个先进的历史人物

　　《芈月传》以战国时代为历史背景，讲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政治家、第一位太后“宣太后”芈八子的传奇人生。也就是说，跟《甄传》不一样的地方首先在于，它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芈月真有其人。因此，平衡史料和艺术加工间的天平考验主创智慧，更折射他们的价值观。

　　为了尽可能地还原历史，《芈月传》的幕后主创在拍摄前查阅了大量史料。但由于中国古代男尊女卑，对女人当政基本是负面评价，记载也不是很多。确凿的史实有：芈月是秦始皇的高祖母，从命运坎坷的楚国庶出公主到称霸六国的大秦铁血太后，执掌秦国国政41年。她坚持商鞅变法，主张国家统一，让秦国走出内乱，把弱秦变成强秦，令其他六国再无反抗之力。

　　郑晓龙认为，如果没有秦宣太后芈月，就没有后来秦始皇的一统天下。尽管史书对芈月有一些负面评价，他始终认为芈月的功劳是抹杀不了的，这个人物代表了当时社会的先进生产力，因此在具体的人物设定上，芈月首先应该是个正面人物。“这是我的价值观，也是主流观众价值观。”

　　该剧的服装道具也做了艺术加工，因为历史上真实的服装和道具“太难看”。但这个加工建立在尊重史料的基础上，比如楚国尚红，秦国尚黑，燕国尚白，因此每个国家的服装、建筑都遵循此原则。当时桑麻在楚国已非常普及，因此楚国的衣服材质用了很多桑麻，甚至把现代考古的新发现都放进去了，比如秦国当时铸造金属的技术很高，剧中的首饰、兵器就是金属材质。

　　费劲，费钱

　　《芈月传》也有孙俪、刘涛饰演角色深宫斗狠的剧情设置，但更主要讲述的是孙俪饰演的芈月如何在动荡的时局中主宰秦国的故事。因此，郑晓龙认为，“芈月”的格局更大，富有家国情怀。镜头从后宫走出，走遍天下，对于剧本、拍摄、服化道、拍摄技术等方面均有很高的要求，因此也更“费钱”。郑晓龙直言投资两个多亿。

　　制片人曹平介绍，《芈月传》是去年古装剧拍摄最大的项目。该剧剧本从2011年开始创作，由原创编剧蒋胜男创作第一稿剧本，总编剧王小平连易六稿完成剧本的拍摄稿。拍摄期间，剧组辗转内蒙古坝上草原、河北涿州、北京园博园、浙江象山、横店等多地，剧组在横店启用了两个大摄影棚花重金打造战国时期的宏伟场景，道具精雕细琢。因此转场的费用高，制景、美术这块的花费也高。服装方面，剧组不仅自己制作了2000多套，还租了很多，只“芈月”一人就有近80套。另外，拍摄中使用了4K摄像器材，后期特技也请了一流的电影团队来打磨。4K技术不仅本身器材成本高昂，对前期拍摄和后期制作也提出更高要求，抬高了整个制作费用。

　　与《甄传》中大量起用新人不同，《芈月传》除孙俪之外，还集结了刘涛、马苏、方中信、高云翔、黄轩等实力派演员，演员价格更是一笔很大开销，占到总制作成本的40%。也正因为演员阵容更为庞大，在曹平看来，拍摄期间最大的难度就是协调演员档期，尤其是碰到大的场面，需要大家都在场的时候，“特别困难”。

　　另一个压力体现在剧本创作上。曹平表示，《甄传》有原著小说作为基础，但《芈月传》只有一个7000字左右的小说，相当于直接从剧本创作开始。会写小说的作者不一定会写剧本，因此，小说作者蒋胜男写的剧本初稿不符合要求，后来又请了王小平一起进行创作修改，一共改了6稿，拍摄期间都还在改。改动的难度主要体现在既要“去甄化”，又要在春秋战国时期庞大的历史格局中表现诸子百家思想的碰撞、各国之间的军事外交斗争以及在历史与艺术创作的虚实结合中鲜活地刻画每一个人物，并使他们之间产生富有逻辑的勾连，使故事好看。“这是压力最大的，因为剧本是一剧之本，如果剧本不好，你花再多的钱、请再多的演员也没有用。”曹平说。

　　对于郑晓龙来说，前期剧本创作很难，后期制作更难。“因为使用了超高清的4K技术，演员的胡子末梢和头发稍都拍得清清楚楚，这些都需要一点点拿特技磨，特别费钱。”拍摄期间的场景控制也“费劲”。在内蒙坝上就拍了20多天，因为有部分组拍得太有问题，郑晓龙要求全部重拍。“问题在哪儿呢？比如打仗，需要真实的一刀一枪，每个镜头要拍得踏踏实实。但他们拍两下就打完了，还说导演你原来是写实啊？我们是写意。”

　　“甄嬛去过的地方芈月都会去”

　　《芈月传》将于11月30日在东方卫视、北京卫视、乐视网、腾讯视频等平台跨年播出。曹平介绍，该剧的卫视价格没有受到一剧两星影响，反而在开机时版权就已被预购。新媒体价格也比之前《甄传》当时传出的2000万元价格高很多。

　　曹平介绍，曾购买《甄传》电视电影版权的美国Netflix公司高管专门来京与她洽谈，希望购买81集的《芈月传》，并跟中国同步播出，后来因为英文版还有翻译等工序，时间上来不及，因此该愿望并未达成，但后面可能会播出。“《甄传》曾在美国播出了6集的电视电影（相当于12集），很多观众看了不过瘾，都想看76集全剧。因此，这次他们看了《芈月传》的资料片段后也希望购买81集的电视剧来全集播出。”

　　除美国之外，该剧也会像《甄传》一样在海外播出，如加拿大、韩国、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越南，以及中国台湾、香港TVB等等。郑晓龙表示，《芈月传》是迄今为止中国在海外卖得最多的电视剧，并打趣“甄去过的地方芈月都会去”。

　　对话郑晓龙

　　我就不愿意重复自己

　　《综艺报》：《甄嬛传》的定位是宫斗戏，《芈月传》如何定位？两部戏有哪些不同？

　　郑晓龙：用宫斗来总结《甄传》不准确，照这么说，朝野里的戏叫朝斗，家庭伦理剧叫家斗，农村的戏叫村斗，是这样吗？戏剧都是有矛盾的，在哪儿斗都有可能。《甄传》是讲清朝后宫的故事，《芈月传》也讲了后宫，但不是后宫故事，后宫故事讲的是女人争宠，但《芈月传》讲的后宫是各个国家政治联姻之后，公主们的后宫斗争，她们要为自己的国家着想，这是跟《甄传》的女人斗争不一样的地方。

　　第二，甄是虚构的人物，而芈月是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她当太后之后执掌秦国41年，把一个四分五裂、积贫积弱的秦国统一起来并变成最强的国家，使秦国在战国七雄中土地占到一半，军事和经济力量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打败，为秦始皇统一中国奠定了基础。

　　第三，《芈月传》的格局要大很多。芈月出生于楚国，后来嫁到秦国，大王死了之后她和儿子被发配到燕国做人质，后来又回到秦国。这种格局就不可能是一个后宫的故事，而是一个讲了3个国家、带出7个国家的故事。除了公主们的后宫故事，军事、外交斗争也很精彩。

　　第四，《芈月传》是传记性质的作品，时间跨度比《甄传》还大，是她从出生到70多岁的一生的故事，重点讲她怎么当上太后，当太后之后的谋略是另一回事。

　　《综艺报》：关于芈八子的史料不多，电视剧怎么去丰富这个人物？

　　郑晓龙：芈月是封建社会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人物，因此首先应该是个正面人物，这是我的价值观。如果剧本不是这样，要按照我的要求改。剧中的芈月有3段恋情，她的爱恨情仇也要有我们自己对爱情的理解，包括跟刘涛饰演的芈姝的姐妹之情也是。

　　《综艺报》：拍摄过程是否顺利？

　　郑晓龙：第一，剧作上费劲。第二，我们在4个地方拍摄，场景控制费劲。

　　《综艺报》：《甄嬛传》之后，大家都在期待你拍流潋紫的另一部作品《后宫·如懿传》，后来为什么没拍？

　　郑晓龙：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想拍一样的，所以没拍。《如懿传》还是讲后宫。流潋紫写完之后第一时间就给我看了，但我不愿意重复自己。拍戏要让自己愉快，要有创造性，我愿意挣这样的钱。

　　《综艺报》：《芈月传》投资多少？

　　郑晓龙：投资比《甄传》高很多，两个多亿，《甄传》是1个多亿。

　　《综艺报》：原著作者蒋胜男发微博讲了编剧权争议的事情，你是否看了她的微博？

　　郑晓龙：她在这个时候发微博是在炒作，我们不愿意跟着炒，这事情最终要走法律程序去解决。我也没看她的微博，不愿意为这个事让自己不舒服，我很同情她，太着急了。

　　《综艺报》：之后还有什么工作计划？

　　郑晓龙：电影《图兰朵》现在正在做视觉设计；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全本正在做剧本，原来的《北京人在纽约》是从纽约开始的，现在要从北京开始，做它的前传，把原来戏的中间部分做一些改造，更主要的是拍后面，就是改革开放之后到现在，海外华人实现中国梦的故事。

　　对话曹平

　　有品质的、有意义的、有社会价值的文艺作品永远有市场

　　《综艺报》：《芈月传》的演员成本占到总成本的比重是多少，孙俪的片酬是否有所提高？

　　曹平：演员是在可控的范围内，占到总成本的40%左右。孙俪的片酬当然有提高，因为2014年和2010年的价格不一样，演员有自己的市场价，所以原来媒体报道降片酬的事情是不真实的。

　　《综艺报》：作为资深制片人，你认为未来市场需要什么样的电视剧？明年会有哪些新的题材会出来？

　　曹平：只要是好的作品，有社会意义，市场都会给你买单。我们从来不因为哪个剧火了就去刻意跟风，而且每次做都一定按照精品来要求。有品质的、有意义的、有社会价值的文艺作品永远有市场。题材方面，明年可能反腐题材会做出来，我们也有这方面的项目计划。

　　《综艺报》：接下来筹备的《北京人在纽约》进展如何？

　　曹平：这个剧应该明年下半年可以开机。

　　《综艺报》：《芈月传》和《甄嬛传》的IP开发有何计划？

　　曹平：我们对IP不是特别看重，它有IP价值当然也不会放弃，《甄传》当时还没有这个概念，所以没有考虑更多的衍生开发。当然，电影版现在在剧本创作中。《芈月传》确实也买了很多IP开发的版权，比如游戏会在12月上线，跟电视剧播出同步，还有很多衍生产品，包括电影，但都是看情况，满意就尝试去做。

　　《综艺报》：花儿影视作为乐视网的全资子公司，是否会考虑做网剧？

　　曹平：网剧目前没有太多考虑。乐视网也有很多网剧的项目希望跟我们团队合作，但我们想保质保量地每年出一部精品，不希望做太多项目，除非特别好特别有意思的，才会去尝试。并不是不看好网剧，是没有碰到让我们特别有冲动有热情的项目。

　　《综艺报》：你从《金婚》开始和郑晓龙导演合作，至今10年，工作当中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

　　曹平：当然是我尊重他的时候更多，但遇到有争执的情况，一般在艺术创作上我尊重他，在市场这块他是尊重我的，因为晓龙导演非常尊重市场。

　　《综艺报》：如何回应蒋胜男关于《芈月传》编剧署名权的申诉？

　　曹平：一直以来，我们都承认蒋胜男老师是《芈月传》小说的原创者，也很尊重蒋老师的才华，宣传物料也都有注明‘根据蒋胜男原著小说改编’的字样，我们承认这样的事实。但她写的初稿确实不符合剧本要求，因此我们邀请王小平老师在原作基础上对剧本进行再度创作，前后共易稿6次，所以王小平的总编剧署名也是完全合理的。

　　文/赵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