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把《醉拳》介绍到美国的韦恩斯坦公司看了一部中国电影的片段后，兴奋地签了美国发行权合约，还交了高额定金；等到电影拍完，韦恩斯坦公司在美国做了试映调研，看过反馈结果后又义无反顾地终止合约，定金也不要了。笔者当时是首次接触到这种调研方式，也亲自体会到了好莱坞的重视程度。当然放弃合约的决定是正确的，那部电影因为是大烂片至今还被引为笑谈。
笔者最近有朋友来到洛杉矶，他是位资深影迷，脚一沾地就不停参加各种免费看片活动。一天他告诉我，有场活动每个注册的人都可以邀请一位朋友参加，他的朋友临时有事，于是我在最后一分钟被拉了壮丁。到了电影院，远远就看到排队的长龙延伸到街上。排队时跟周围的人聊天，才知道这个活动原来是试映调研。工作人员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给大家发保密协议，试映的影片因为还没有公映，绝对不能有任何泄露。签完保密协议，还要填个人情况介绍，性别、年龄、职业等，甚至还要把身份证拿出来，放在脸旁边拍照。这些都是将来调研报告里做数据统计用的。当然手机、相机、电脑等等，都要存在存包处。
入座后，工作人员用麦克告知大家，这次放映的将会是类似《变形金刚》的电影，有很多电脑特效，而且还是个“未完成作品”，因此里面很多场景还是绿幕，演员身上还戴着各种胶布。他提醒大家在观影的时候一定要记住，最后的完成片绝对不是这个样子。之后，还放映了一段小视频，里面有个机器人“现身说法”，告诉大家完成制作后它的样子会很酷，目前看到的只是“简陋版”。小视频幽默地展示了一些已经完成的镜头和未完成时的对比，让观众有更直观的感受。
电影开始放映。果然不少场景，尤其是绿屏，看起来比较滑稽，但由于之前做了充分铺垫，没有观众笑场。电影结束后，工作人员发给每人一份调查问卷，上面的问题包括：你会不会推荐给别人看，你给片子评多少分，你哪些地方没看懂，你最喜欢哪些地方，最不喜欢哪些地方，你觉得演员演得如何，等等。别小看这两页纸的调查问卷，量化后能看出很多问题，可能对剪辑以及未来的宣传和发行策略都有实质影响。有些公司甚至会在调研结束后对得分过高的“观众看不懂的场景”进行重拍，或者对大部分观众不喜欢的结尾进行修改等等。
市场调研在其他行业（尤其是快速消费品行业）被大量使用，在中国也已经非常普遍。而类似笔者参加的这种电影行业的试映调研，在国内还是凤毛麟角。在好莱坞电影工业里，商业大片，尤其是爆米花式的商业大片，是被当作产品一样对待的，一部电影和一罐可乐以这个角度来看没什么两样。因此除非是特别大牌的导演，对于大部分影片，制片厂（尤其是好莱坞“六大”）绝对把终剪权拿在自己手上。
看片结束后去朋友家吃饭，他太太抱怨说，看个电影又要排队，又要填表，前后加起来浪费一两个小时，得不偿失。笔者倒是觉得在真正的电影院跟真正的观众一起，看一部尚处在后期制作过程中的“未成品”，确乎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丘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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