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重机吊起生活

  施工牌上虽挂着你的名字,楼道里也印着你的足迹,当提着工具离开这片土地时,这里一枝一叶都不属于你。

  这位操着苏北口音的小伙子是个90后,一身黝黑的皮肤和健硕的肌肉显得很健康。王润哲在工地是负责开塔吊的,除了吃饭,一天的工作都是坐在高高的塔吊上面。“里面很热,没有空调,只有个小小的风扇,所以上班时都是赤膊的。”说完他低头看看自己黝黑的皮肤。“没办法,工地上都是很辛苦的,我们开塔吊的已经算比较舒服的了,比下面的钢筋工、水泥工舒服多了,工资也还可以,每个月有5000块左右。”

  “当然有危险,在工地上干活的都有危险,我每天就这样爬上去又爬下来。”他边说边用手上下比划着,“不不,这不算最高的,我见过120多米高的塔吊呢。”塔吊还真不是想往上爬就能往上爬,操作规范一件都不能落下,“要不然就得出事。”王润哲的表情恍然间抑郁了些,那段记忆他并不想再度忆起,“很惨,也很悲伤。”在老家的时候,有一次王润哲在工地上正小心翼翼地从塔吊上下来,只听“哐”地一声,隔壁工区的一辆塔吊车竟然倒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飞扬,“吊的东西太重,失去了平衡,整个塔吊全部倒下来,结果砸到三个人,两死一伤。”带着感伤的表情,王润哲轻轻别过头。

  说到开塔吊的技术时,他又变得轻松起来,还有些得意,“三天就学会了。”如今开了两年塔吊的他已经算师傅了。“塔吊驾驶室里面只有两个档杆,一个档杆负责塔吊臂旋转和伸缩,另一个挡杆负责吊钩的上下。”听起来这就是一个动动手的活计,不过操作起来并不简单,技术好的操作员可以完全按照指示将吊的东西指定的位置,而技术不好的操作员可能就会将物品乱放,影响施工进度。“是个技术活,要动脑子,眼观六路,手法要稳。”

  工人们群居在工地附近临时搭建的房子里,说是房子,也就是一个遮风挡雨冻不着的地方。“里面有很多夫妻房,工地上夫妻档挺多的。”他还特别强调,一般开塔吊的有两个人,一个在上面开,还有一个人在地面上指挥,双方各有一个对讲机,所以很多工地开塔吊的和指挥的都是夫妻,这并不是因为夫妻间干活有默契,也不是因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而是因为这样相当于“打包”,夫妻“打包”的工资会比另外找两个人少一些,“这样做,老板就节省了一部分开支。”

  “业余生活完全没,平时就看看电视,打打牌。”下班之后回到宿舍,洗完澡吃完饭,躺在床上看一会电视就睡了,偶尔约上几个工友打打牌,消遣消遣。“不想出去逛街,工地都在郊区,也没什么可逛的。而且下班也挺累的。”

  王润哲不过23岁,但已娶妻生子,孩子都一岁半了。“在我们家乡结婚都是比较早的,一般20岁出头都结婚了。”现在老婆孩子都在家中,这个90后的小伙子俨然成为全家人的顶梁柱了。“想家,怎么能不想,谁也不想背井离乡,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得养家啊。”

  “建筑工地上的工作很不稳定,流动性很大,一般工地两三个月就完工了,接着必须找下一处工地干活。”王润哲更换工地的频率比起一般工人更快,这个工地开塔吊人手不够他过来帮忙,过几天找他就得到下一个工地。“这个工地我来了三天,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就要去别的工地。”别看王润哲换工地频繁,不过他移动的范围并不大,只在附近的几个城市来回走动,“离家近,方便回家看孩子,路费也少。”

  除了地处偏远没有娱乐场所,老婆孩子不在身边有孤独感之外,最令王润哲不开心的便是工地上的食堂。“食堂是老板承包给私人的,因此里面的饭菜都比较贵,除此之外,他们的饭菜不卫生,米都是发霉的,很难吃。所以好多工人都是自己做饭。”但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也只能为图个方便,勉强地到食堂“吃饭过日子”。

  谈到未来,王润哲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迷茫,“工地又累又危险,老婆也经常劝我找找别的工作来做,我也不想再漂了。”40°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黝黑的皮肤伴着汗水,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挣钱、回家”。

  文/魏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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