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伯林:一颗诚挚赤子心 满腔热忱会计情

  • 来源:财会信报
  • 关键字:会计,毛伯林,退休
  • 发布时间:2015-03-31 09:00

  见到这位迈入耄耋之年的老人,听他娓娓道来一路走过的几十年,大概只能给出两个字的评价:纯粹。家庭的启蒙,恩师的教导,妻子的陪伴,所有这些浓情厚谊都不是独立于他会计事业之外的存在,他的经历也让一向冰冷严谨的学术科研生出那股接地气的人情味儿来。纯粹的人往往能够取得常人无法攀得的成功,毛伯林先生的会计之路走得那么理所当然,在铺展开来的中国会计口述历史长卷中,他的那部分不能被形容为浓墨重彩、平地生雷的惊叹,而是相得益彰、低调隽永的咏叹,让晚辈们仰望赞叹。

  二十载付出无悔 一朝至重任委身

  在求学之时,毛伯林就有着一颗清醒的头脑,大学择校就坚定地要进入(光华)成华大学学习。那是1947年,离建国还有两年。而这所简称为“(光华)成华大学”的地方还有着反帝爱国主义的历史光环,1925年的上海,为支持工人运动,部分圣约翰大学的师生愤然抗争离校,创建光华大学。抗日战争时期,学校内迁到了四川。1945年抗战结束后,校长张寿镛将校舍、图书、设备等校产慷慨赠予四川,保留下了毛伯林慕名来考的成华大学。

  在校求学期间,毛伯林加入了中国民主青年协会(共青团前身)。这个期间正好横跨了中国解放前后两年,毛伯林始终保持着跟地下党的联系,就连1951年的留校也是为了响应党“护厂护校,迎接解放”的号召,可以说他的大学充满了革命主义的色彩,连工作亦是一颗红心地服从组织。

  毛伯林以助教的身份留校不久,1952年就被作为第三批选派的优秀人才进驻到中国人民大学进行学习。从这点来说毛伯林也是一直被幸运之光笼罩着,但他并没有把幸运当做挥霍的资本。从他的口述中可以感觉到当年懵懂地留校只是简单地服从党的命令,刚刚解放的中国运动颇多,学校复校之初还更多是按照团市委布置开展各种诸如肃反、抗美援朝之类的运动,这次进修反而让毛伯林理解了教师职业的严肃性。从未想过自己要当老师,可一旦被组织赋予了教师的身份,毛伯林便深觉要对得起党的培养,一辈子搞教学,首先把自己培养好。

  三年寒暑,毛伯林一直在闭门苦读,人大带给他的不仅仅是阎达五、赵玉珉、谢韬、苏星等知名学界的指导,还有身边孜孜不倦、锲而不舍钻研的同学们。毛伯林提起每学期期末考试都是口试,当时叫“三堂会审”:在三四个老师的监督下,抽取考题,略作准备,当面应答,当场打分。很多同考者都是曾当助教、讲师许久,经验丰富学术扎实的老师,与他们同台竞技,毛伯林没有示弱,他拿到了全部满分(5分)的成绩。

  三年一晃而过,1955年返校时,毛伯林满载而归。何谓满载,连毛伯林也深刻感受到自己在知识水平、专业实力、理论素质、讲授能力上的提高,四川财院的会计系成立了好几个教研室,每个教研室由几门课程的老师组成,常常讨论课程中的重点、难点问题。在讨论中,总是能够看出多读了三年的老师们对问题看得远、讲得深透,在课堂上更受学生欢迎。学成归来的毛伯林依旧是助教身份,但是已经开始能够为经济活动监督与检查等课程编写教材,两年后也能自己开出课程来。

  时光在变,课程在变,政治环境在变,积累在变,唯一没变的却是毛伯林助教的身份,旧日同学听闻此事也都深表诧异,因为他们返校后几乎都提了职称,而后来的文化大革命一系列运动、批斗、停课更是把此事搁置了起来。所幸的是,文革闭校期间,校领导颇有远见地保存实力,工资照发,学校得以在运动一结束就恢复元气。现实也没有薄待他,复校后毛伯林就在讲师、副教授和教授的位置上完美地三连跳,他把这些归功于人大三年打下的坚实基础。会计系主任、学位委员会主任、系务委员会主任、职称评审委员会主任等主任的名衔也如雨后春笋般扑面而来,连笔者也忍不住开玩笑尊称先生为“主任专业户”了。

  思提携桃李满园 勤改革院系新颜

  毛伯林挑起会计系的大梁之后特地请教了当年人大的老师阎达五先生如何办学,老先生四个字“开门办学”,意思就是不能自己跟自己玩,要去找着大家一起玩。

  为此毛伯林形容自己做了四件还不错的事情:第一是派年轻教师到外校进修;第二是鼓励年轻教师到外校去攻读博士,因为当时校内还没有设博士点;第三就是尽可能让老师多出去参加一些学术活动,接触更多的人,增长更多的知识;第四就是把全国最有名的专家教授请到学校来,让他们当名誉教授、兼职教授、客座教授。这四件事情让全系师生受益匪浅,当年的四川财经学院真算的上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了。毛伯林请来了阎达五、闫金锷、余秉坚、张德明、丁平准、王庆成、杨纪琬、娄尔行、葛家澍、吴水澎等让人如雷贯耳的学界大牛,开讲座作报告都无甚受欢迎。四川财经学院的第一届研究生,如今已是国家审计总署副审计长的孙宝厚先生还感激道:“我们这些学生到外面进行调研,去任何地方都有名师可以指导我们。”

  当然毛伯林也为自己的家乡乐山谋得了福利,乐山财政会计学会主办了两期会计改革高级研讨班,开了数千人的场子,涉及全国众多高校,请来各地知名专家,葛家澍先生还一本正经地跟乐山财政局领导说,“我们不是随便请得过来的,不是毛教授的话我们不会到你这个地方来”。

  在提携新人方面,毛伯林也是不遗余力,老教授开会带着年轻人,还会特意把学术新秀介绍给专家学者。他拿陈文华举例:有次几位老专家开会,毛伯林就把陈文华派去照顾黄伯慇老教授,让他有机会接触更多的专家学者;毛伯林成立四川省会计研究生协会之后,还任命陈文华为会长,就是为了给年轻人搭建舞台,锻炼自己。还有蔡春、吴艳鹏也是,把他们送到老教授门下受教,各个都成就非凡。其中,陈文华2008年至今,担任着四川省副省长。

  这位“主任专业户”的管理手腕可远不止这些,为了让教学队伍出高质量的科研成果,他还力排众议,要求严格按照等级来奖励科研人才,使他的会计系出了不少积极分子。有了坚实的科研基础和受学生欢迎的教学模式,他的会计系也成了别的系眼中羡慕的一块热土,他当主任时期,这里成了全校晋升副教授最多的地方。

  办私学丹心一片 忆过往今夕如是

  要是让人畅想退休之后的生活,若是说退休后办所大学恐会被人当做天方夜谭。1993年离休的毛伯林老先生还真就联合校友们一起,作为首任副校长全身心地支持黎本初校长向省教委申请批准成立四川光华大学。批准后,还实实在在过了段艰苦的日子,学校收来的学费勉强能够支付教学开支,基础设施都要自己想办法。黎本初校长曾当过李井泉的秘书,长期在领导岗位工作,经验丰富。他还是鲁迅研究会会长,为了办学都把研究会的钱投了进去,也是煞费苦心。

  为了减轻压力,毛伯林和孙恭两位副校长从商人中寻觅热衷教育事业的人士,诸如荆玉华、潘淑贞、张斐等人。毛伯林自己也说,解放前慷慨解囊支援办学的商人、军阀确实不少,曾经光华的“富荣堂”和“祥熙堂”就是富顺、荣县、自贡的盐商和孔祥熙等人捐赠的,而解放后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能寻来志同道合的人士确实不那么容易。

  1927年3月7日出生的毛伯林先生一晃几乎横跨整个20世纪,走到了21世纪,他本人也如他的星座一样拥有双鱼的天真温柔与平静如水的性子,踏实妥帖地处理好自己的人生。毛伯林说没有后台的家庭环境让他从小就懂得刻苦努力,这种认知反倒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没有迷惘。还记得,父亲到乐山城里给人当伙计,因为老实勤快又有才干,被师老爷相中合伙开干菜铺,后来师老爷家不得已要把干菜铺的资金抽走后,谁也没想到当年却赚了一大笔钱,他父亲为了感恩,把抽完资本所赚的钱,又分了一半给老爷家,让“合伙”继续保存下去。

  毛伯林当过杨佑之教授的秘书,工作之余,两人私交颇好。毛太太还在念书时遇到经济困难,聪慧的姑娘不得已要去当兵,杨佑之教授每个月资助她十元钱让她作助理助教批改作业,半工半读,直到毕业。毛伯林夫妻敬重先生,仰慕先生,文革时期杨佑之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会计祖爷批斗,受尽折磨。杨先生想吃糖和牛奶却买不到,毛太太把刚刚生了儿子领到的白糖牛奶购买票全部送给了他。不幸的是,杨佑之教授后来得了癌症去世;欣慰的是,1977年,学校党政领导专门为他举行了一个隆重、热烈的追掉大会,昭雪平反,恢复了名誉。

  心素如简,却书写了一段平淡又传奇的故事;人淡如菊,却开出了幽香而雅致的姿态。人们常说,简单的人才比较容易长寿,这样一位老人,从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家,到身为另一半的夫家,到言传身教的学问家,到会计领域的专家,再到耄耋之年的老人家,匆匆数十载也不过几个字涵盖,他依旧从容淡定地当好每一个“家”。

  文 林晨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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