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鲁智深听从赵员外的建议,出家五台山,当了和尚。但此和尚全没礼数:既不坐禅,也不念经,每晚都是放翻身体,横罗十字,呼呼大睡,拉屎撒尿,可长老护短,又无人敢说。
不过,即便这样,已经够难为鲁智深了。你想鲁智深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个用拳头算账的人物,动不动就“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再来”,如此性急之人,不是官府追逼得紧,为了逃避法律责任,才不会出家来当什么和尚呢。但既然当了和尚,也只得依了三归五戒,守这清规戒律。
可鲁智深如何是个守得住本分的人?不上一年,便两次大闹五台山,打坏了金刚、打折了亭子,甚至打得僧众要“卷堂大散”。没奈何,长老方打发他到东京的大相国寺去挂单,外加赵员外重修文殊院。虽然书中未明写五台山的寺庙中到底有多少香火钱,但从鲁智深两次吃酒闹事中,我们可以窥出冰山一角,知道个大概。
按常理来说,宋朝时期的寺庙,应有多种收入。当时出入是官厅会计的常用语及符号,收支是民间会计的常用语及符号。寺庙算不得官厅,应该属于民间形式,所以会计的常用语及符号应该是收支。其中最重要的收入肯定是香火钱了。但到底有多少香火钱?书中未说,我们不得而知,但从寺庙的开销来看,应该不少,不然寺庙的账做不平。没有收入的钱,哪来钱做开销呢?所以算开销的账,也就是算香火钱。
我们先算寺庙里的人。有人就有开销。书中写五台山僧人的数量,为五六百。这是一个庞大的消费群体,每天光生活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鲁智深初闹五台山时,门子拦他在寺外,监寺叫起老郎、火工、直厅、轿夫三二十人,各执棍棒,来斗智深。鲁智深二闹五台山时,点起的老郞、火工、直厅等约有一二百人。应该说,监寺叫起的只是这些人中的一部分,肯定不是全部。想来人也不少,这么多人的吃穿住用,柴米油盐酱醋茶,花销肯定不少。而且从这些人的分工来看,好像老郎、火工、直厅、轿夫等都是要开工钱的,他们应该都是在帮寺庙做事,靠着寺庙生活。为了让寺庙的香火兴旺,什么重修庙宇,再塑金身等固定资产投资肯定花销更大。
香火钱应该是寺庙的主营业务收入,但这主营业务收入不固定,多少随施主们的意,强讨不来。也许今天收的香火钱多,明天收的香火钱少。也许这个施主的香火钱少,那个施主的香火钱多。香火收入除了银子,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现金外的实物,所以香火钱的收入还应该分有类似于油入、粟入、谷入、米入、缎匹入等明细,入就是收入的意思。且是按收入的实物进行了明细分类。虽然香火钱不固定,但从长期来看,也应该有一个区间,大致在多少之间。随着寺庙经济的发展,除了香火钱外,寺庙还有其他收入。
如鲁智深第一次大闹五台山时,便是在半山亭子吃了一个汉子的一桶酒。鲁智深要买他的酒吃时,汉子不肯:“我这酒挑上去,只卖与寺内火工、直厅、轿夫、老郎们做生活的吃。本寺长老已有法旨:但卖与和尚们吃了,我们都被长老责罚,追了本钱,赶出屋去。我们现关着本寺的本钱,现住着本寺的屋宇,如何敢卖与你吃?”从这话里分析,第一,这汉子住的是寺庙的房屋,交不交房租呢?第二,这汉子做生意的本钱是寺庙的,付不付利息钱呢?毕竟这只是一个挑酒卖的汉子,没有多少说服力,也从中看不出有多少收入来。
鲁智深第二次大闹五台山时,便可以看出寺庙的收入来了。鲁智深走下山来,看到一个市井,约有五七百人家,也有卖肉的,也有卖菜的,也有酒店、面店。等于就是一个集市。鲁智深去买酒吃时,卖酒的主人家说:“师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里的,本钱也是寺里的。长老已有法旨:但凡小人们卖酒与寺里僧人吃了,便要追回小人们本钱,又赶出屋。因此,只得休怪!”与第一次那汉子说的一模一样。鲁智深跑了几家,家家都是一样的说法,就连杏花深处,市梢尽头,也是一个道理。可见寺庙的收入有多大了:五七百人家的房屋都是寺庙里的,固定资产便有多少,算起房屋租金来,该有多少;这五七百人家,都做着这样或那样的生意,本钱都是寺里的,该要多少本钱,算起利息收入来,又该有多少!
鲁智深被长老发付到大相国寺挂单,大相国寺让鲁智深去管菜园。那个菜园也有收入。不知五台山的寺庙中有没有菜地的收入,或是其他什么土地的收入,也就是田产收入或是田租收入,书中没有明写。但是房租收入和利钱收入,肯定是五台山寺庙的两大收入了。而且这两大收入完全是香火钱以外的收入。应该说先有了香火钱的收入,才有其他收入;香火钱的收入多了,才用于修建房屋,修建房屋后才可出租,有租金收入;香火钱的收入用于开销后,还有多余的,才可以放利,给汉子们做本钱,收利钱。
鲁智深哪里会想这么多,只要酒吃得快活。两次酒后大闹了五台山,打坏了金刚,打折了亭子。
到底赵员外要怎样赔偿,请看“鲁智深的会计江湖之出家五台山(三)——文殊多少重修账。”
文 杨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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