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一支绕梁经年的粤曲

　　很多人说，城市是一个蜗牛壳，居在其中，却不能窥其全貌，营营役役，只为能背好这一个蜗壳。

　　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总是需要流连于不同的城市之间，旅游、出差、探望亲友，甚至谱写一段自以为是的历险记，时光就在如此“人生何处不糟糕，回忆哪段不无聊”的自嘲中渐行渐远。

　　憧憬积攒得越来越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偶尔想要将自己连根拔起，脱掉蜗壳，在再老去一些之前，能痛快或痛苦地不按常理出牌若干次。

　　我想到了离岛，一个“离”字已让人神往。我想到了一路向西，离岛中的大澳，有着“香港威尼斯”称号，更有着威尼斯没有的孤傲。

　　春节过后的大澳，正值旅游最淡季，码头、车站，上上落落大多是土生土长的当地居民，虽然还有些微春寒，但阳光下，尽是一众“孖烟囱”加“人字拖”，踢踏声在弥漫着咸鱼味的空气中，不紧不慢，透示出一种安逸却不懒惰的节奏。

　　村头的小渔港宁静异常，几个戴斗笠的老人坐在堤坝上聊天。海风拂过泊船的桅杆，穿街过巷，吹干了晾在屋檐下的各式海鱼。两只猫儿正在海鲜干货旁恬然入梦。

　　街市内星罗棋布着各式各样的民俗小食档，不少都是三代同厨。这些档铺，商业气息并不浓厚，对待客人似是对待邻里，简单的包装，随口一句：“呢滴糍粑啱啱蒸出来噶！（这些糍粑刚蒸好）”，已让你心头一暖。

　　村内是一栋栋不超两层、由海下用木桩撑起的简易棚房，密密麻麻，老人家坐在各自门前，聊着你家我家的八卦事。村公所旁两棵近10层楼高的木棉花，两名中年妇女一边捡着刚刚掉下来的花朵，一边埋怨读中学的儿子开始不愿意喝她煲的老汤。

　　突然，不知哪里传来了久违的粤曲声声，竟然是陈玲玉的《醉春光》：“莺声十里起，风轻陌展翠，远看炊烟直，一览村庄美……”

　　大澳，如一曲绕梁经年的粤曲。

　　我与老太太席地而坐，打着拍子，一遍又一遍，待夕阳西下。

　　谭德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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