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一碗滚烫的汤粉

　　闻着诱人的油香，顺着沿江路往东走去，街道两侧散布着许多早餐店，卖包子油条的，卖饺子馄饨的，卖面包蛋糕的，而卖汤粉、汤面店的有五六家，价位都是四五块钱。其中生意最好的要数东门菜市场对面的那家正品原味汤粉店。清晨，菜市场，卖菜的，真是一家天时地利人和集聚一身的早餐店。

　　那早餐店不算很大，五六十平方米。装修也是极其简单的，四面墙上都粉刷成白色。店里的摆设也是极其简陋，五六张圆桌，三四张方桌，几台墙扇，一台落地空调。敞通的厨房摆着灶具，条形案板桌子上放着各种餐具以及各种配料，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洁干净。

　　斯是陋室，却是生意兴隆。每天早上都是门庭若市，顾客络绎不绝：背着书包的学生，提着篮子的老人，衣着华丽的美女，西装革履的男人，菜市场的商贩，或围桌而食，或打包拎走……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门口的那对父子。只见儿子正在认真地为父亲搅拌碗里的面，剔除一些辣椒葱花之类，还时不时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老父亲的碗里。老父亲已过古稀之年，饱经风霜的面容很红润，眯缝着双眼看着碗里的汤面，幸福地咀嚼着这份爱心早餐，眼眶里还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清风袭来，儿子脱下那笔挺的西装小心翼翼地给父亲披上，轻轻地梳理了父亲那零乱稀疏的白发。从他那西装笔挺的装束里散发出的不仅仅是高贵，还有温文尔雅。我久久凝望着这对温情脉脉的父子，我不禁动容落泪，心里百感交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早餐店是一对中年夫妇经营，吉水水南人。老板长得高高瘦瘦的，笑容满面，声音富有磁性中又略带一丝沙哑。他特别勤劳能干，亲自负责掌勺，熬的清汤味道鲜美，清淡醇香，口感滑润。配上米粉是一绝，加上汤面又是一味。他用心待客，凡是到过他的店里吃粉面的顾客，他都能记住他们的喜恶与口味，哪个不能加香菜，哪个要多放点辣椒，哪个得来大碗的，哪个要外加猪蹄，他都如数家珍，一边吆喝一边忙活着。老板娘便夫唱妇随，她是一个性情平和的妇女，时刻面带微笑，穿着打扮都是朴素整洁，但也掩饰不了其中的干练麻利。她一会儿招呼客人，一会儿给客人端粉送水，一会儿收拾桌子，一会儿忙活结账，忙里忙外，井然有序。即便是性格急躁的中年男子，还是任性的老叟孩童，她都会不怒不愠待之。看着食客心满意足地离开，既而是食客源源不断地过来。

　　我不经常吃粉面之类的食物，但是每每“光顾”其间，都是座无虚席，我很想看过究竟，到底是什么抓住了他们的胃？直到去年冬季的午后一点多，凄风冷雨的，我饥寒交迫地走进了那家粉店，屋里几个食客正在津津有味享受着，老板夫妇也在忙活着收尾工作，连灶火都熄灭了。我笑着说：“老板，下班了？”

　　“是的，老师，你今天这么晚！”老板答道。

　　我识趣地转身离开，他叫住了我：“还是来一碗面吧，不要猪肝。”

　　“老板，你不是下班了吗？看你家的灶火都关了。没事，我换一家。”我难为情地问道。

　　“没事，我用液化气灶为你煮一碗吧！面还是要多煮会儿吧？”老板一边询问道一边忙活起来。他娴熟地打开液化气灶，拿出金丝挂面，准备好各种调料，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做好了，上面盖满了鲜嫩的肉片。

　　面条诱人的浓香在我的唇舌之间弥漫开来，袅袅的雾气润湿了我的眼。这个寒风侵肌的冬日被这阵令人垂涎欲滴浓香浸得无比温暖。

　　随后，老板娘舀了一汤勺的肉汤给对面的食客，那是一个穿着极为朴素的女人，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对面菜市场的商贩，她端起碗迎接着，嘴里不停地说：“谢谢，吃你家的粉面，心里特别的暖和。”

　　我恍然大悟，这粉面店能够决胜这条街的秘笈。在这里，一碗面不仅仅满足了食客的口腹之欲，还让我们窥见了一个温存迷人的世界，那里有令人感慨万千的依恋，亲情，爱情，友情，温情脉脉。

　　冬日的清晨，寒风刺骨，饥肠辘辘，谁又挡得住一碗滚烫的粉面的诱惑呢？

　　江西 刘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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