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阳镇那地方,过去把偷男人的女人都喊作“没皮脸的货”。这样称呼除了用来形容这种女人不知廉耻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这种女人极度被人看不起,有地位卑贱的意思。麻舍舍就是这种被阿阳镇人喊作“没皮脸的货”的女人。
麻舍舍是从外地嫁到阿阳镇的二婚女人。没人能说得准她的实际年龄,单从外表看,总该有四十出头了。麻舍舍个子不算高,但还算漂亮,长条脸,双眼皮,虽说面色黝黑,可腿脚灵活,眼睛里透着灼人的光。麻舍舍胸大,主要是一对大奶子撑的,走路甩胳膊就晃得厉害,像又白又鲜的嫩豆腐。
麻舍舍的丈夫姓田,叫田有才。名字起得大气,也响亮,他身板壮实,长相凶蛮,脾气暴躁。田有才是个到处揽活的箍窑匠,有时在外干活十天半月不回家。
田有才经常打骂麻舍舍,为这,麻舍舍一直气不过。
别看田有才是箍窑匠,家里却很穷。那麻舍舍为啥要嫁给田有才,没人说得清。
田有才的家住在西河坝,这地方临近一条干涸的河坝,西边是一片空地,东边有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干啥的都有,其中有一户是打铁的,门口支着一座大铁炉子,正中的火眼整天冒着火苗,不时有叮叮当当地打铁声传来。那铁匠叫杨猴子,当然是外号了。他家正好住田有才家斜对面。平时麻舍舍烧开水,为省点煤,就提了烧水壶去杨猴子的打铁炉烧开水,这样一来二去,俩人就熟了。
杨猴子身体瘦小,四十多岁了,走路健步如飞,双眼炯炯有神。他前年刚死了老婆,正是离不开女人的年纪。闲暇时,杨猴子总是坐在一把躺椅里,眯着眼睛朝于家瞄,一见到麻舍舍从屋里出来,杨猴子的眼睛立刻就睁大了。尤其望着麻舍舍的那对晃晃悠悠地大奶子,他两眼放光。
杨猴子胆大。一天,麻舍舍提着烧水壶来烧水,杨猴子看着麻舍舍的大奶子,说最近馋得不行,你能帮我解解馋吗?
麻舍舍疑惑的望着杨猴子,问你馋了,我咋给你解馋?
就是我馋女人了,叫你陪我睡觉嘛!
这杨猴子的两片嘴巧舌如簧,死人能让他说活了,三说两说,麻舍舍心动了,就钻进了杨猴子的屋子。
这样时间一长,俩人便日久生情。
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死人。没过多久,麻舍舍和杨猴子的事情就传开了,人们纷纷议论着,还指指点点的,背后嘀咕说,这没皮脸的货啊,她倒是受活了,只是坑了田有才了,凭田有才的暴脾气,他若晓得了,非杀了她不可。
田有才确实知道麻舍舍和杨猴子的龌龊事了,他非常生气,把麻舍舍暴打了一顿。
第三天夜里,麻舍舍伙同杨猴子,将田有才勒死了。
当时,阿阳镇驻扎着国民党一个保安营。营长姓马。马营长得知此事,大怒,命人将麻舍舍抓来,绑在西河坝一棵大柳树上,用铁钉钉住手心、手腕,面朝人群示众。马营长冷笑道,如此歹毒淫妇,谋杀亲夫。我钉你三日,晒你三日,你必死无疑,算是判你死刑了。
麻舍舍面露痛苦神情,却两眼瞪着马营长,一副不屈的模样。马营长恼羞成怒,大吼,瞪啥瞪,你死到临头了还不思悔改呀,我晒死你,我钉死你,哼!
时值盛夏,阳光很毒。但奇怪的是,在麻舍舍被钉的三天里,天气却阴沉着,太阳像是害怕看见这一幕似的,总是躲在云层后面不露脸。而麻舍舍始终昂着头,两眼望着远处,两腿笔直的站着,犹如一座站立的雕塑。
马营长大惊,觉得这女人太神奇了,一连三天水米未进,天空也阴着,钉铁钉的伤口还没流多少血,难道神灵在保佑她?在庇护她?
马营长心有不甘,问,三天你都没死,你是人是鬼?
麻舍舍一声冷笑,有气无力的说我是人不是鬼,我勒死了田有才,是他经常欺负我,把我不当人,我憎恨他。我和杨猴子好,是杨猴子把我当人了,我喜欢他,有啥不对?你让我死,可我偏偏活着,我有神灵在保佑我,在庇护我!
众人竟然惊叹不已。
马营长觉得后背直发凉,赶快命人拔出钉在麻舍舍手心手腕的铁钉,将她放了。
新疆 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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