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dit孕育最为真实的对话”

　　网络论坛Reddit成立十年，极富影响力，每月独立访客人数达到1.6亿。然而，它刚刚结束了坎坷的一年，最终埃伦·鲍（Ellen Pao）卸任CEO，网站上部分内容被禁。联合创始人兼新任CEO史蒂夫·霍夫曼（Steve Huffman）探讨如何重建网络社区、整顿种族主义与恢复言论自由。

　　2015年7月，埃伦·鲍辞职后，你作为CEO重新回归，离开正风生水起的在线旅游公司Hipmunk，你也是该公司的创办者之一。你为什么选择回归？

　　我感觉在道德上我有义务回到Reddit拯救它。这种想法非常自我中心，但我真心相信，我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充分了解Reddit、能够为它解决问题的人。

　　回归后你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布新内容政策，并取缔了一批极其低俗无礼的版块，包括抱持种族歧视观点的/r/CoonTown。这是解决方案的一部分吗？

　　我取缔CoonTown并非出于种族歧视。我看不惯他们的种族主义，那些用户令人作呕，但那并不是他们被踢出Reddit网站的原因。我清走他们，是因为这是一群动机不良的用户，图谋毁掉Reddit网站。他们入侵了其他讨论版，把所有人拖垮——如果你破坏Reddit社区，拖累其他用户，我们必将行使权利，要求你离开。但我们不会采取焦土政策，搜索并销毁网站上一切种族歧视的迹象。这种做法不实际，我认为也不明智。无论在现实世界抑或Reddit网站，我们都必须了解何为人性。种族歧视无处不在。如果我们对其视而不见，那只会阻碍整个社会的进步。

　　有人说，Reddit及其他Web2.0公司要想成功，必须“成长”。你是否同意？

　　我认为用“成长”一词不太恰当。作为一家企业，我们必须齐心协力。Reddit很长时间以来没有做出有意义的改变，我们的技术、策略，同样停滞不前。我们是拥有10年历史的老牌公司，行为举止却像1岁的小毛孩，但我们也在积极地成熟完善。我想，一年之后，我们会大不相同。

　　何以见得？

　　眼下，我最关注的是构建团队，形成一致的产品节奏，重建公司与社区及版主之间的关系。然后才开始担心盈利问题。

　　线上社区历来都很难盈利。以目前的广告产品，我们本可以赚到更多钱。所以这方面要改进。但是Reddit网站内存在太多商业模式了。Twitter靠出售每次140个单词的数据赚得盆满钵满。而我们的数据量还要大得多。这一点我觉得毫无压力。

　　不如像某些人建议的，把AMA（Ask Me Anything论坛，意为“任你问”）包装成自家产品如何？

　　我其实没听过这个主意。[笑]CEO说出这种话很好笑吧。AMA论坛酷就酷在它们融入了社区。当然了，Reddit会推动更多人参与AMA，名人也好，有趣的普通人也好。这就是Reddit的魔力之一，对话可以非常私密。

　　你会更改Reddit的界面吗？看起来显得很旧，但也具有标识性。

　　我过去常说，至少它很实用，但现在我已经不确定了。以前我们都喜欢看到满屏的文字，而如今我似乎没有那么喜欢了。这是我作为一名用户的心声。在和社区建立好关系前，我不会碰用户界面的。

　　社区里的抱怨之声会让你分心吗？

　　不管我现在做什么，都总会有人公开支持，也有人公开反对。这是一种言论自由。

　　你有否注意到社区发生了很大改变？

　　网站的状态和10年前基本一样。自从添加了评论功能，Reddit就孕育了不少最为真实的线上对话。在我印象里，Reddit人对Reddit网站的状态一直没少抱怨。

　　作为公司创始人之一，你能为Reddit带来何种贡献，是其他CEO所无法做到的？

　　我知道所有决策背后的原因，因为我要么是决策者本人，要么是见证者。不少决策是非常武断的。在Reddit网站或公司内部，有很多事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动不动就说，“不行，不行，那只是我7年前做的程序。”此外还有实用的一面，我是一名工程师和产品人，有一大堆新功能想法，迫不及待要和这里的团队一起钻研。

　　你是在Hipmunk呆的那几年里想出这些主意的吗？

　　我的产品开发方法就是一直使用，直到它把你惹恼，而它惹恼你的点就是机遇所在。我发现，Reddit惹恼我的点越来越多，所以我们有得忙了。

　　10年前，你和亚历克西斯·欧海宁（Alexis Ohanian）创办Reddit时，你是如何设想的？

　　2005年，我们进入了企业孵化器Y Combinator，因为他们欣赏我们，但却不太喜欢我们最初的想法。Reddit基本上是一场创意头脑风暴的结果。那个节骨眼，我不想在[Y Combinator联合创始人]保罗·格雷厄姆（Paul Graham）面前丢人。一开始，亚历克西斯和我常常在Reddit上捏造内容。我利用一些脚本下载新闻网站，展示新链接，然后用不同用户名登录提交到Reddit网站，并操纵投票得分，制造出有真实用户参与的假象。[几个月后，]我放了一天假——那会儿如果没有充足的内容提交，首页就会枯竭。我猛然一惊，“我去，忘了查看一下。”等我打开首页时，看到满满当当的内容，所有链接都来自真实用户。那一刻感觉非常酷。那天终于感觉，“我们做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产品了。”

　　对于网站，你有没有一套既定价值观？

　　我们有的更多是反价值观：我们不要求你输入邮箱地址。我们不会给你发送垃圾邮件。我们不会逼你分类。我们不会删除攻击性内容。如非必要，绝不这么做。我们希望用户来到Reddit，享受娱乐。

　　这些价值观有了怎样的发展？

　　现在的Reddit拥有众多社区，任何人都能创建社区。以前基本上都是亚历克西斯和我的复制品：年轻技术人......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如今，我们走向全球化。网站上有志趣各异的男男女女，这也帮助我们成长。此外，这几年我们还得应对各种内容争议，比如色情和仇恨性文章。我们被迫重新评估对社区的期望：我们愿意包容什么，不能包容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但是到头来，我们仍尽量希望Reddit能让大家看到未经过滤的真实人性。

　　你有没有什么新创业项目的想法？

　　我已经创办两家企业了，没时间考虑其他事情。

　　采访/JILLIAN GOOD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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