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四月清明雨

  • 来源:精短小说
  • 关键字:清明
  • 发布时间:2018-05-09 15:27

  雨,江南清明的桃花雨,淅淅沥沥地缠绵着四月的天空。也许,四月的江南本应如此,也许,杜牧“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境,更是延远了千百年,而欲罢不休。

  在雨纷纷的清明,袭一身江南烟雨的多愁与怨忧,我又一次来到了母亲的墓前。母亲的墓在故乡的一湾静静流淌的小河边,灿灿的油菜花间映其旁,在这一片金黄色的氛围里,我的脑海中瞬时沉入旧忆。

  母亲出身于大地主家庭,自学校毕业后,就脱离了家庭而投身于革命。然世事弄人,文革中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政治上颇受牵连。从教师的岗位上,退至一般的图书馆管理员。在那些日子里,她原本清亮的嗓音不再有悠扬的歌声飘飞。只是那一手娟秀灵巧的绣活依然在这非常时期中,增添与丰富了我们家庭生活的氛围。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我打小就看了好多书。从小人书到大部头小说,无不涉猎。每至课后我都来到小镇公园的图书馆,拿着母亲给的书,躲在大槐树下津津有味和一知半解地沉入书中故事享受中。尽管外面时不时有亢奋的高音喇叭声飘来,但我全然在这个时刻,已达入忘我无它的境界。记得我啃的第一本大部头书,大约是在十二三岁那年看的<<基督山伯爵>>。虽然,常常要借用字典,常常要去问母亲。但那种沉于故事情节刺激与激动的享受感,是现今的人们所无法体会的。可能也是受益于这种陶冶,也得益于母亲课后不放我羊的严管,打小就有了文字的底子。小学时的作文常常被语文老师作为范文而在班级里朗读,大约小学六年级一篇文稿,甚至进入了小镇的文选汇编中,并在大人们几百人的会议上发言。这许是我真正含义上,文字变成铅字的处女作吧。文现在自然找不到了,但发言中记者拍的照片依然保存至今。

  那段美好时光于我而言,却是短暂的。也许是当时的医疗条件,更多可能是心情郁闷之故,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在我十四岁那年,拗不了命运的安排,而撒手西归。那是个深秋的夜晚,风吹得梧桐树哗哗直响。我于睡眼迷离中和在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中,被隔壁的周老师叫醒,她牵着我急匆匆往医院里赶。而我于穿行静幽的古巷的氛围中,只是一脑门的茫然无措。只是第二天出殡,才从真正意义上明白,母亲真的走了。继而和父亲相拥而号淘大哭。

  屈指算来,母亲离开我已近四十年了,而我的怀念之情却愈发浓烈。于静夜常常翻看母亲年轻时的老照片,倚窗独聆夜风而沉入旧忆。也许有人说怀旧是一剂自我麻醉的毒药,但我依然任性地认为只有深厚感情的存在,才可能使你常常回味,并使其成为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四月的天是桃花雨的天,四月的人是断肠的人。古人诗云“一沾春雨一断肠,飘零无计觅君乡,”更有(宋)高启云“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之诵叹。当值今日细雨淋漓之际,我与舅舅给母亲墓前换了新碑,坟上培了新土。也许,这不仅仅是一个祭奠仪式,或是一种心情的还愿。更有发自内心的感情寄托。当我穿行于满田野的金色油菜花中,耳旁却清晰地听及了,母亲墓前那一湾河水悠然的流畅,与风过油菜花间那轻声的歌吟。

  浙江 邵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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