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德老汉和向义合老汉是好朋友，向阳湾全村人都知道。他俩年岁相当，家庭结构和境遇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马老汉见人一脸笑，还不时冒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向老汉则一本正经，丁是丁，卯是卯。
两老汉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呢，农闲时两家四个空巢老人一起打拖拉机（扑克）、谁家有菜园没挖一准四个老人一起干，农忙时机收机种，全都搭伙农忙，从没有什么分歧和不愉快。马老汉经常感慨：年青时和向老汉一村，也没玩一起。老了能交这样的朋友，不枉一世。
这一年马老汉家缝缝补补的房子很多处漏雨，两家一起玩时马老汉说了想捡一下房顶。把房顶上的石棉瓦换下来，重新买安陆瓦盖上，这样那几间房又可以住几年了。向老汉说你什么时候弄言语一声，就在村里请三两个人，到时候我也来帮忙，我以前也是捡房子顶的能手。
马老汉趁一天晴好，请了向老汉等五六个平均年龄六十岁的老头，开始了忙碌。有梯子的都两人一架梯子，上了房顶。向老汉和马老汉一组，在马老汉进屋拿钉锤的当头，向老汉上了梯子。刚上第三步时，只听哎哟一声。马老汉跑出门一看，向老汉摔地下了。等扶起向老汉来，他坐在凳子上直喊脚疼。向老汉说我这活肯定干不成了。你扶我回去，我叫我儿子回来拉我去医院看看。
马老汉要跟着一起去医院，向老汉说估计问题不大，你还是忙你的去吧。小儿子带着向老汉去了医院，片子拍出来，右脚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先交一万块钱住院做手术。做完手术，向老汉的脚被钢板夹了个严严实实，看起来得在医院恢复几个月了。小儿子找来了兄弟姐妹一合计，便要回老家找马老汉。向老汉拦住了，说：人家房顶都掀了，等几天他听到我这情况会来的。
这一等，等了半个月。马老汉老两口来了医院，水果称了两斤半，好话说了一箩筐。走的时候，说要农忙完了再来看你。向老汉说没事没事，农忙是大事。
农忙完了，又过半月。马老汉老两口又来了医院，这回给了向老汉三千元钱，说是卖了粮食凑的。向老汉说不用不用，马老汉说要给要给。
向老汉在医院一躺就是三个多月，脚依然被钢板夹着。听医生说可以回家休养，向老汉立刻就嚷嚷着出了院。住院一共花了两万多，向老汉的儿女们又擦拳磨掌的要找马老汉。向老汉拦住了说：回去了再说。
向老汉回了家，向阳湾村没啥变化。变化的是马老汉老两口再也不来打拖拉机了。
有人跟向老汉说：马老汉说的，他家翻了一房顶也没花去三千块，一下子就给了你三千，真是倒霉催的。
向老汉听了，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
文/朱道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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