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建国——嘿!极地英雄!

  “有些地方,去了‘后悔’几个月,但是,不去一辈子都后悔!”——

  楚建国,福田汽车的售后工程师。去年年末他被派往南极,在长城站待了快半年时间,做机械维修方面工作,这段经历他想用一辈子去回忆。

  从南极载誉归来后,楚建国成了公司上下的明星人物,同事口中的“极地英雄”。扑面而来的赞誉,让这个“80后”甘肃小伙儿有点不知所措。即使过了一个多月,当别人叫他“极地英雄”的时候,他的脸还是会红。

  面对镜头,这个憨厚、朴实的西北汉子,有点局促不安。与记者面对面坐下以后,楚建国紧张得连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儿,来回搓了搓,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普通话不好,口音有点重,也不会说话,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说完,他带着歉意冲着记者笑了笑。最后,他的不安,在回忆这趟神秘的南极之旅中,被感动所替代。

  冰雪王国

  时间倒回到2013年7月。彼时,福田汽车成为中国极地科考战略合作伙伴,并捐赠了两辆保障车辆:一辆欧曼GTL和一辆拓陆者皮卡。其中,欧曼重卡服务长城站,是该站惟一一辆重型运输车辆。楚建国是它的“贴身保镖”。

  在这之前,福田汽车向全国的服务站广发英雄帖,选拔前往南极的机械维修师。经过层层海选,最终,楚建国与另外7名优秀的技师进入了笔试及实操测试环节,最后,楚建国胜出。他的南极之旅就此展开。

  2013年12月13日,楚建国从北京出发,在法国巴黎、智利圣地亚哥及蓬塔之间转机,累计飞行2万多公里后,17日,抵达南极。而这近50多个小时飞行旅程,让楚建国等人落地后走路感觉双脚都漂浮,感觉还在云端。

  从直升飞机下来以后,楚建国的眼里,到处是冰川、数百米高的冰崖以及茫茫白雪。

  “那里天晴的时候,天空非常蓝,日出和日落都非常美。”刚去到那里的时候,他们的情绪一直处在高度亢奋状态,时差没有倒过来,又赶上南极的极昼。索性睡不着,那几天楚建国最常做的事是,跟一帮新到伙伴,在别人睡觉的时候,他们背着相机,翻越冰山,捕捉南极震撼的极昼景观;找寻在雪地或者海面浮冰上成群的企鹅,或在睡觉或在晒太阳的海狮和海豹......

  眼前的景色,让楚建国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心情不好的人看了一定好。”这是楚建国2013年12月20日,在朋友圈写下的一句话,照片是他用手机拍的,长城站处在皑皑白雪中。

  这股新鲜劲,持续了两周,楚建国开始适应在“冰雪王国”的生活。初到南极的不适感渐渐消退,楚建国开始体会到在这里生活,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美”。

  南极大陆是风暴最频繁、风力最大的大陆,12级以上的暴风是家常便饭。而且天气瞬息万变,刚刚还风和日丽,下一秒钟,可能就乌云压顶,暴风雪肆虐。

  这里有刺骨的严寒、浓密的大雾以及猛烈的狂风和大雪,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刮得脸生疼。“这里的温度跟在国内的温度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同样是零度,在这里,如果外出不穿特质的‘企鹅服’,穿我们平常的羽绒服,就跟没穿一样。而且刮风后,气温很快就会下降。”

  每天早上7点半,楚建国他们准时吃早饭,然后,看外面天气好坏,决定是干室外的活,还是留在室内干活。他们一天工作的时间不固定。“如果天好的时候,要加班加点,把户外的活儿干完。一天干24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因为南极的天气多变,如果今天的活不干完,明天如果起风,就干不了了。”楚建国对《汽车人》解释道。

  挑战极限

  南极恶劣多变的天气,让楚建国心里感到有点焦虑不安。他此行的主要任务是做欧曼GTL的“保镖”。可是,他到了两周了,车还在“雪龙号”上。

  一个插曲是,在来的路上,“雪龙号”由于参与俄罗斯船只的救援工作耽误了很长的时间,留给楚建国他们装卸物资的时间被压缩了一大半。

  “雪龙号两年才补给一次,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卸载完,那我们冬天吃什么?”当时,长城站的曹站长,接到上面的通知就急了。他立马召集楚建国等后勤部的人开会,说:“咱们晚上也别睡觉了,该吃饭的吃饭,不吃饭的时候一律加紧干活,实在扛不住了,打声招呼,换人。”

  “说是换人,其实根本就没法换人,后勤部就我们这几个人,上哪换人?累了就趴一会儿,然后起来继续干..”这段难忘的记忆,被楚建国写到了日记里:

  “我很难再用语言形容这3天是如何度过的,其中一天因为暴风只能心急如焚的等待,原计划6天的装卸任务被我们几个仅用了两天两夜干完了!想起了那首《三天三夜》,哈哈,我们可没那么潇洒,连续50个小时不休息的装卸已经让大部分人达到身体极限了,好在老天给力没有再下暴风雪,不过夜里的温度也低得让人受不了......”

  卸载1000多吨物资,装载五六百吨垃圾,全都要靠GTL来运输。虽然这车在整车和部件的开发过程中,已经充分考虑低温、高压等极端使用环境,发动机、底盘部件、冷热循环系统部件等无需特殊改装即可满足-40℃的特殊使用要求,但是,要在这极地严寒、温差剧变的恶劣环境里工作,楚建国心里还是有点打鼓,怕天气太冷打不着车,或者这车不适应这里的环境而“闹脾气”。

  “还好,这车挺皮实,挺给我们福田长脸的,在运输过程中也没出现任何故障。”一个月以后,这车依然运行良好,楚建国才彻底把心放进肚子。

  对这次只花了不到50个小时就完成了1000吨物资卸载的“辉煌战绩”,楚建国感到非常自豪,“连队长都称赞,今年长城站是在补给历史中,完成得最好、最突出的一次,给南极科考人员争取了更多的科考时间。”

  楚建国越说越兴奋,“我们还用咱福田这辆大卡车,把寒山寺赠予中国极地研究中心重近5吨的‘长城和钟’安装好了,从装载、运输到卸载,从头到尾就我们6个人在干,除一个搭建和钟的工人,剩下就是我们5个搞后勤的。安装完了以后,很多人都很惊讶,不相信我们能完成。”

  如今,“长城和钟”已经成为长城站的一个著名景点。搭建完成后,旁边其他国家驻扎在南极工作站的外国友人也纷纷来这跟它合影。而吸引他们的不仅是这有着浓郁中国色彩的和钟,停在它旁边的GTL也引来了众多人围观和拍照。楚建国在一旁看着,心里乐开了花,“嘿,真别说,这车真给咱在国际上争光了。”

  在这次装卸物资过程中,楚建国心里憋着一股劲,想着不能给福田丢人,让人看不起。他咬着牙,一肩挑起了开车、装货、维修全套活儿。

  “南极湿润的土地被冰雪常年覆盖,被车辆压过之后,冻成一整块冰,硬邦邦的。路不好走,冰又滑,速度不能快,在冰面上又不能停,停了在冰面上打滑就起不了步。”可能也是楚建国比较幸运,总之,最后他有惊无险地顺利完成了这次运输工作,中途没有熄过一次火。

  “我就是干杂活的”在长城站待了半年,楚建国除了开卡车以外,他还学会了开吊车、挖掘机、起重机。甚至还学会了划橡皮艇。而这些都是楚建国逼着自己学会的。

  在长城站,楚建国的身份是机械师,分在后勤部门。后勤部门包括一个站长,一个管理员,一个站务,3个机械师,两个厨师,一个服务员,还有个气象监测员。

  在这个后勤部门里,“干杂活”的包括站长和站务,再加上楚建国和其他两个机械师。什么叫“干杂活”?就是站内的活什么都要会干,什么都要干。

  楚建国此行的主要任务是为欧曼“保驾”,没想到,在这里,他不仅要修车,还得会修锅炉、修皮艇、修炉灶、掏下水道..“这些平常哪儿干过啊,但是没招儿,硬着头皮学着干呗。”楚建国不好意思地朝《汽车人》记者笑了笑。

  过了一个月,楚建国跟曹站长混熟了以后,曹站长跟楚建国揭了底:“如果你啥都不干,就会修车,其他的活不干,两个月我就让你回去,换一个人过来,因为本来人就少,会耽误事。”

  不管你学历多高,什么职务,在这里什么都不算,惟一体现你价值的就是,能不能干活,如果所有的活都能干,你就留下。

  在这里,楚建国深切体会到了“集体”和“团队精神”的含义,“在这里,一个人的活儿就是大伙的活儿,体现的是一个团结的精神。如果没有团队精神,留不下来,你留下就是站内的一个钉子,要的就是把你钉哪都能钉。”

  像楚建国这些后勤人员,除了做他们的本质工作以外,还要协助科考队员进行科考。

  因为在南极不仅气候恶劣,还暗藏很多不可测的危险。这不仅考验一个人的体力,还要看他的判断力以及这个人的运气。

  两座看似突起的土包,走几步就能跨过去的路,实则可能是两座十几米的小雪丘,中间堆积的其实是松软的雪,如果没判断准确的话,迈出第一步就有可能回不来了。而这只是楚建国在南极诸多险象环生中的一次经历。

  这些危险的经历,他从来不会跟家里人说,跟家人通卫星电话,因为距离远,信号延迟,说话像是站在两座山上喊话一样。而他都是拣些高兴的事,向“山”的那一边传递着。

  由于南极网络不好,网速慢,往往发一张照片要花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楚建国还是会把他拍的照片耐心地上传到朋友圈内,跟国内的同事和朋友分享他在南极的生活。

  一辈子的记忆

  刚到南极的时候,楚建国觉得这里的伙食很好,顿顿有肉,鸡、鸭、鱼..各种冷冻肉,想吃多少有多少,然而,吃了几天肉以后,楚建国心里就犯嘀咕,怎么想吃点青菜都没有。

  后来楚建国才知道,因为蔬菜不易保存,每两年来补给一次的雪龙号要从祖国航行一个多月才能到这,这次“雪龙号”虽然拉来很多蔬菜,但是在船上没到两个星期大多数就都坏了,就算把没坏掉的蔬菜放在室外的大冷库,也会被南极极低的温度给冻坏。在这里,蔬菜和水果堪称奢侈品。

  这次“雪龙号”补给的蔬菜和水果,楚建国他们都不用煮,一棵白菜直接上手撕了,扔盘子里,风卷残云,几秒钟盘子就见底。他们还打趣,这盘子咋这么干净,都不用洗。

  由于长期缺乏蔬菜,营养难免失衡。到长城站刚两个月,楚建国右腿就开始有点疼痛。对这点小病痛,楚建国也没太注意,就是右腿少用点劲儿,也就这样过来了。

  直到2014年4月20日那天,吃完早饭,楚建国穿鞋的时候,右膝盖感觉不对劲,站不起来了,旁边的同事走过来,使劲摁了一下他的右腿,咔嗒一声,骨头是回位了,但是走路骨头都是咔咔地响。

  第二天,曹站长让楚建国休息别干活了。等休息了10多天后,他以为没事了,就去帮着搬运装熟料袋的箱子,谁知道才搬两箱,膝盖就疼得不行。楚建国知道,他得离开这里了。

  本来,原计划楚建国只在长城站待3个月就应该回来的,可是曹站长舍不得让这么一个“能干活”的人回来。就这样,楚建国又多待了两个多月,直到楚建国的腿由于长期缺钙,已经不能再干活了,他才跟着最后一批越夏的队伍撤离了南极。

  “我很想留在那里,但是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待在那了,如果留下只能给他们添麻烦,会影响大伙儿的心情,在这里一个队员生病,会影响整个团队的士气。”

  楚建国右腿由于严重缺钙,骨关节磨损,腿使不上劲儿。回来的时候,双手提着行李,上楼梯的时候摔伤了。当时因为着急带老父亲看病,也没顾上去医院,等安排好他父亲,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他得了60岁老人才会得的骨质疏松症。“去一次南极,带一身伤回来,您后悔吗?”《汽车人》记者问。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这次去南极我学了很多东西,跟站长、跟科学家们也学了很多东西。结交了很多共‘生死’的朋友,这点伤算什么。”楚建国笑了笑。

  学无止境,知道越多,反而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这次惊险的南极之旅,在激励楚建国攀登事业更高峰的同时,让他更加朴实、低调、谦和。而这段记忆终将伴随他的一生。

  “等我有了孩子,跟他(她)说这段经历,我的孩子会为我骄傲的。”镜头里的他,笑容依旧灿烂。

  文/本刊记者 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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