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场游戏，竞赛双方事先就知道谁输谁赢，而且知道胜利者得不到奖品，那么他们还愿意参加吗？事实上，他们愿意，而且兴致盎然。
2011年，中国商务部以原产美国的大排量乘用车获得美国政府的非法补贴，并向中国市场倾销为由，对这些2.5升以上排量汽车实行最高21.5%的“临时”关税。美国商务部则认为中国滥用“双反”措施，在WTO框架内提起诉讼。
结果是美国人赢了第三次与“不公平”进口税有关的WTO诉讼。但这一胜利来得太晚，因为该“临时”关税已经于去年年底到期。但美国贸易代表弗罗曼仍视之为“重大执法通告”。
WTO仲裁框架和诉讼程序，决定了实施单边惩罚决定的一方，将立于事实上的不败之地。而申请法律程序的一方则显得傻头傻脑。他们的胜利将得不到任何奖赏，除了美国商务部网页上一条不起眼的消息。
中国在2001年才加入世贸，但已经继欧盟之后，被美国起诉次数第二多，中国鲜有胜绩（除了一次接受调解）。有人认为中国还远未谙熟世贸规则。但从结果上看，中国恰恰最大限度地利用了世贸规则的局限性。
距离2016年中国自动获得市场经济地位，只有不足两年的时间，中国已经放弃劝说欧盟和美国提前给予这一待遇。
中国事实上惩罚了美国人对汽车业的补贴，而美国人无法随即发起以牙还牙的报复行动，只能依照程序起诉。美国人不明白他们在做无用功吗？
整车贸易占据中美贸易额不足1%，向来不被重视。钢产品、农产品等大宗商品才是关注的焦点。在美国、欧盟握有更多筹码的情况下，中国喜欢用边缘化的对象发出毫不含糊的信号，比如美国的汽车和欧盟的红酒。这一选择是精心策划的，因为汽车和红酒恰好是美欧商业和文化的符号。
美国人用空洞的胜利，证明了汽车在美国商业体系中的象征意义，但仅此而已。
这就是目前发达国家都在远离WTO，试图重组区域贸易协定的原因，这也是多哈回合谈判一再失败的原因。发达国家对WTO框架下的妥协已经意兴阑珊。在西方看来，中国已经绑架了WTO，并成为这一多边体系下最大的受益者。汽车“双反”诉讼又加上了最新鲜的例子。
美国忙于组建区域贸易体系。跨大西洋自贸区和北美自贸区被强化，而重头戏则是正在艰难推进的TPP（跨太平洋伙伴协议）。看起来，美国正在组建没有中国的贸易体系。因为日本和韩国都存在不能放弃的局部利益，TPP还未到达签约的地步。也就是说，日韩都还没有达到美国拟定的标准。而他们似乎对条约本身缺乏议价能力。
缺少第一大贸易国的TPP貌似有点滑稽。这正说明美国认为WTO体系不符合美国的利益。现有规则已经不再适用，甚至修改的必要性也降低了。必须构建新体系，然后再让中国按照某种新标准加入。
这就是WTO中美汽车贸易争端的滑稽之处。胜诉者对规则不满，企图另起炉灶；败诉者连表达“遗憾”都省了，事后追认毫无意义。WTO多边体系已经被侵蚀。中国应做好应对新规则的准备，当然是在新的多边体系之下。
文/底特律大学汽车工程专业硕士 黄天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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