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闯——啄木鸟工作室科学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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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布时间:2014-08-29 07:58

  龙的攒人

  赵闯的偶像是达芬奇,他乐于向人们讲述偶像在佛罗伦萨共和国沦陷后,去米兰应聘的故事。国王问他,你会干什么?他说:我会造武器,我会修水利,我可以建造教堂、做建筑,我懂地下枢纽管道的疏通工作,我还可以做纺织。如果这些事都轮不到我,那我最有名的手艺是弹琴、写乐谱,如果你们不需要乐谱我会写诗,如果写诗不行我还会画画,我比一般画家画得都快。”

  从幼年时期开始,赵闯就开始作画,只画恐龙,并坚持至今。他邀我看正在创作的油画作品,讲述的是一场史前恐龙大迁徙,“你看,这是自贡的永川龙,它至今出土了三件标本,第一件标本是六米,第二件是八米,第三件标本在十米以上,这个体型就得是折合三者,大概是八米左右。远处的南洋杉大概高度五、六米左右,画它是因为当时在自贡发现了南洋杉的种子化石。”

  他的作画立场是:“从科学角度说,我尽量成为一个严肃的艺术家。在艺术上,我尽量不让作品变成科普,确保它是一件好的艺术品。”如今,赵闯已经是一位职业的科学画家,他的作品在《自然》、《细胞》等国际著名学术刊物上刊登,并和许多古生物博物馆、研究所建立联系。他还有一个工作室名叫啄木鸟科学小组,小组以赵闯绘画,另一位合伙人杨扬写作文字的方式出版了一系列的恐龙普及读物。

  他第一次发现画恐龙需要非常专业,也是在大学时期,他与北京古籍动物研究所合作的一张远古哺乳动物的图片。就在最后一稿的时候,他选择了银杏树作为背景,“但后来,给植物研究的人一看,他们回信说,银杏叶要画成中间全部分叉到底部这样,这时候,我开始明白,古生物复原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涉及的专业特别广。”正是这幅作品,成为了《自然》杂志当期的封面,也为他赢得了学术界的认同。此后,他开始了和专业学术研究者的合作。

  “互联网是一个好发明,我赶上了最开始的好时候。”他说。通过早期的论坛,他认识了这些专业的学术研究者。这也让他今后与其他恐龙绘画爱好者区别开来。

  这些专业性表现在,他的作画过程以及严谨尊重科学的态度上。比如,他认为,斯皮尔伯格的电影最大的贡献之一是他让迅猛龙这种恐龙家族中的普通物种几乎成为了恐龙的代言人,但它并不科学。

  他解释道:“《侏罗纪公园》里的迅猛龙,它是角色塑造最成功的一个,但也是错误最严重的,里面它的个头跟人差不多高,但事实上,它也就大概这么高,这么大点儿。”说着,他站起来,把手放在与膝盖平行的高度。“而且,它是浑身都有羽毛的,从头到尾都是毛发。”

  对于他来说,作品要精准,也要漂亮。他甚至会细到恐龙的每一个关节,骨骼,牙齿是否与已发掘的化石和论文描述一致。他打开电脑给我看他的三维图画,这是油画上那只永川龙,“你看,通常的作品都是认为恐龙的嘴是包不住牙齿的。但事实上,没有任何一种动物闭上嘴外面还露着牙齿的,我就研究它的这个嘴唇是怎么包住牙齿的。还有,它上面是十九颗牙齿,下面是十八颗。不光是有多少牙齿,包括牙齿的齿格式,比如前四颗是前额齿,前额齿要短,从第五颗明显加长,然后齿式是一大一小交错的,像这种细节也要有。”

  除此之外,一个大众的谬误在于,他们会理所当然地把绘画背景设计得戏剧化。他指着画作上左边两只食肉恐龙说,“其实动物是有思想的,干什么都是有准备的。当它俩看到一大群迁徙的食草恐龙时,会发现它们体型太大,幼年恐龙旁边又有父母,它俩不会对它们下手。因此,瞄准了混杂在这个群体里的其他一些恐龙。”他将手指向一只混在庞大素食恐龙身躯中的小恐龙,继续说道。“这只是它的猎物,它们两个准备起身袭击这只。”这种动物身上的智慧也是他通过研究自贡沙溪庙组发掘的恐龙化石时发现的。

  赵闯出生于沈阳一个铁路工人家庭,从小就热爱火车头和大型野生动物。那还是《恐龙特急克塞号》流行的年代,当时的赵闯以为恐龙跟《西游记》神话里的龙和怪物是一回事,不是真的。直到七、八岁的时候,看见一本书上介绍霸王龙,他忽然意识到,“原来恐龙是真实存在的,但已经灭绝了!真是百感交集!”自此,他开始搜寻关于恐龙的一切,小说、故事、漫画等等,并开始尝试画恐龙。

  但这位画家早期的画作都仅仅是凭借自己的一腔热情,不具备专业绘画技巧。他也曾想过要报考鲁迅美术学院,但最终,选择了东北大学。他不愿意只学专业课,而综合大学可以让他学到不同专业的知识,比如心理学、生物学等。在大学期间,他也大量阅读与恐龙有关的古生物论文和书籍。同时,去旁边的鲁迅美术学院听了四年的讲座。这种学习经历也为他今后成为一个更专业的画家打了基础。

  而他的童年经历则让人想起出生在飞机工厂里的宫崎骏,机械工业文明或多或少都对成年后的他们产生过影响,多年后,飞机出现在了宫崎骏的各类动画作品中,而赵闯的漫画作品《我有一只霸王龙》里则讲述了两百年后的一个科幻故事,在工业机械产品的废墟中,生活着的未来人和动物。最重要的是,像这位日本前辈一样,赵闯也希望他的作品能够表达个人内涵,那通常是借助这种远古动物表达一种遗世的孤独,或者末日悲凉的情绪。

  赵闯保持着自己对于科学和艺术的尊重,这为他赢得了世界相关领域的知名度,并在一个全国各地争相建设恐龙博物馆,都想以自己城市名字命名发现的恐龙化石的“恐龙热”时期,为啄木鸟科学小组带来了商机。比如近期与重庆自然博物馆的合作,就不只是作品,而是从装饰、布局,策展等各方面来深度参与。他们也频繁接受世界各地恐龙研究组织的邀请,去发表自己的观点。

  赵闯并不认为这是一时的趋势,“只要是世界上有小孩,恐龙就能卖得好。”但他说,“西方博物馆时时更新……而国内大部分恐龙爱好者看的书还都是西方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材料。”

  “我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扭转这种局面。只要看到很多小孩在看我的作品,就会觉得我的努力成功了一小步。”已知的恐龙物种有一千多种,如今,赵闯已大部分都画过,他说,画完是他的目标。像达芬奇一样,他要做的是一个科学画家,而不只是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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