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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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关键字:凤凰汇,万物生长,不二
  • 发布时间:2014-08-29 09:10

  救人者自救

  坐在北京凤凰汇的办公室里,冯唐见我来了,便提着一个铁壶泡茶,水必须得是新西兰的水,那喝茶的杯子也得是宋朝的天目盏。在新西兰水和天目盏触碰的间隙里,他跟我谈起文学的创新。“原创力非常奇怪,有时候可能你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走,就好像有一天你心情忽然很好很开心,可能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开心。”

  当很多人把冯唐看成是文学的闯入者时,冯唐说自己的创造力从很小时候就在催促他成为作家了。那时起,他就为自己制定了十本书的出书计划。

  如今,他年过不惑,出版了六本小说,一本诗集,算是把计划实现了一大半。其中,因为有色情片段的小说《不二》无法在大陆出版,选择了在香港出版,意外地在当地书店的畅销排行榜高居不下。大部分粉丝们都乐意去买本《不二》,再和书一起拍照,传上微博,以求得被冯唐转发的机会。

  2013年,冯唐以295万版税名列中国作家富豪榜第39位。而他此时还有另一重身份,作为华润医疗集团有限公司CEO。在此之前,他的身份是协和医科大学临床医学博士,美国Emory University Goizueta Business School 工商管理硕士,以及麦肯锡合伙人。正如一位出版社编辑跟我描述他:跨界跨到没有界了。

  但说到底,他还是个文人。他像大多数中国文人墨客一样,爱好古玩,诗词歌赋,也研究明清历史。最新出版的《素女经》,以中年海归理科男的心理危机为主题,讲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略带色情的故事。

  冯唐在写作道路上一路走来的目的是:“自救和救人。”他紧接着解释道,“就是你写的过程中自己慢慢有些东西也想明白了,而别人看的时候呢,哪怕他有一点点的共鸣也实现了宣泄的作用。”

  但不可否认,从十四五岁写作开始,以北京垂杨柳的家为起点,他从这座城市中汲取养分,并像其他许多作家一样,把青春期作为最初的写作素材。因此,你才能看见《万物生长》中,那个北京小痞子以及他放肆的爱情,即使偶尔迸出些“下流”的话,也显得天真纯净。“你写任何东西都是从这个肉身出来的,一定要带着这个肉身的痕迹。这就好像葡萄酒似的,你无论存在哪年,它有什么样的味道和变化都是从这瓶酒里出来的,对吧?”

  冯唐相信,作家的创造力总会有衰竭的时候,对于他来说,最奇妙的一刻就像是,“身体里有一个湖似的,你要潜到那个湖底下把那些句子,像水草一样的句子揪上来,或者像湖底的珍宝一样揪上来。但是你说到底怎么样,什么时候还能再有,你可能真是无法确定。”

  但冯唐不满足这些想象,完全不。他在朝九晚五的上班间隙中挤出写作时间;他对自己的写作生涯从年轻时候开始就有了详细的规划;他不需要什么写作环境——不管是音乐、情绪、绝对的安静,还是一盏温暖的台灯。哪怕是在办公室呢,只要给他一把椅子就行。

  他也有详细的时间管理制度,过去几年里,长篇的写作时间通常是在每年的冬天。趁着年假,他会回到位于美国父母的家中,在十天有效的写作时间里,每天写个三千字。三年下来,中间再修修改改,就可以完成一部十二万字左右的长篇。他典型的写作的一天通常是这样:早上七、八点起来开始写,写到中午跟父母吃个饭,下午吃完饭看一小会儿书,看困了睡个小午觉。午觉起来去跑步,跑个八公里到十公里,就跑一小时,回来冲个澡接着写,然后吃晚饭,喝一点酒,晚饭之后把剩下那点酒一边喝一边再写一会儿,这一天就过去了。

  他在乎读者的阅读体验,因此,严格控制自己的作品字数,他认为,十万到十二万字比较适合现代人阅读,只需要一个周末,或者两个下午,大约花费8-10个小时的阅读时间,就能正好轻松舒适地把它读完。感谢他在麦肯锡的经历,在这里,锻炼了他快速的学习、分析、总结能力——通过问问题,收集资料和分析,他可以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知道问题在哪以及可能的解决方案是什么;也锻炼了他拿得起放得下,干完立马放下的高效工作能力。

  最重要的是,创作始终源自生活,不管是麦肯锡还是刚离职的华润,“你需要源头活水,需要鲜活的生活,这个只在书斋里会难以形成,如果干一份工作会好一些。”他说。

  但他同时有着文人的执拗,他说有两种审查他绝不会做:“一种是自己从市场的角度审查,就是这个书好不好卖,读者会不会喜欢等等这种东西;另一种是政治上的自我审查。”

  当然,回到十年前,写书可不是一份可以养活人的工作,即使现在也不是,但作为原创内容创作者,在一个蓬勃的互联网和影视产业繁荣的环境中,确实更容易变现。也许这就是为何,冯唐否认他写作《素女经》是因为自己也在遭遇中年危机,而宣称:“接下来的十年,才是我的黄金十年。”

  在写作《素女经》的时候,他曾担心自己的创造力在下滑,在发送了二十份文稿给圈内好友,又收到一致好评的时候,才稍稍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他意识到了创作的天花板。“还有4本书,怎么也得写个小十年吧。十年后我多大了?”他一边用茶水洗杯子边说道。“能够再保持个十五年的创新力我就知足了。”随即,他补充:“之后就是还有好些不那么需要原创力,但需要你的经验、技术、见识的还有好多事可以干,你比如说最近我接一个活就是翻译泰戈尔的《飞鸟集》和《新月集》,后来想想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这也许是有危机意识的文化知识分子常有的状态,这种状态是对稳定生活所表现出的不安分,也是不甘于后半生只有一种看得到尽头的生活。“到了一定岁数,比如四十岁左右,你可能知道很多事已经定了,你知道你当不了姚明了也当不了主席了,有的时候你可以看到生命的尽头。你的安全感也有了,但未知少了,你的兴奋点也就少了,有时候危机就可能随之产生。”

  最极端者就如德国知识分子瓦尔特·本雅明一样,他必须放逐自己,成为一个多种文明的边缘人,才能更清楚地观察这个世界。但感谢市场大繁荣,如今的文人有了更多的机会。接下来,冯唐的《万物生长》即将拍成电影,而《不二》则准备拍成舞剧,他还准备改编剧本,甚至像他的好朋友高晓松一样去做视频,凭借过去二十年每周工作九十到一百个小时的勤奋所积累的经验,以及写作所带来的名气,他认为,是时候作为一个职业的创造者,去迎接之后的黄金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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