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晖中——触动传媒创始人

　　出租车移动“户”联网

　　冯晖中身子往前倾，伸手理了一下卷起来的牛仔裤脚。“要fashion嘛，现在又流行把裤脚卷起来，所以我也这样。”尽管已是知天命之年，但他身上的“时尚潮人”气息一点都不弱。不仅仅是衣着打扮的潮流。冯晖中正在将触动传媒所有屏幕升级到更智能的版本——这是顺应手机系统发展的潮流，也是一场自我颠覆，因为将涉及到全国7个城市5万台安置在出租车内的机器更换。

　　他描述了触动传媒娱乐王国的景象：人们可以在出租车内使用触动传媒屏幕内置Wi-Fi下载屏上各种优惠券、玩互动游戏比赛赢取奖品、移动地获取LBS周边吃喝玩乐信息、甚至通过屏幕给手机充电，等等。“触动传媒在出租车的机器，要成为乘客手机的‘好兄弟’，两者要兼容。”其实我们有想过很多种玩法，冯晖中举例说，或许某一天坐在出租车上，乘客可以把手机作为控制器，同时对着触动传媒的屏幕来打游戏。“触动传媒将是出租车里的一个大手机。”

　　触动传媒进入了第二代。冯晖中做梦也没想到，触动传媒第一代机器已经维持使用8年。“虽然它没死，但我还是要推它去死，现在到了更新换代的时候。”当冯晖中用粤语说出这段话时，语气平和却相当坚定。“触动传媒这盘生意，做得很辛苦。因为没有自然存在的路，而是我们硬生生劈开了一条路来的。”配以丰富的肢体语言，冯晖中轻松而诙谐地谈起创业的各种辛酸。

　　1966年，年仅8岁的冯晖中随家人离开香港，移民到了纽约。经过数年打拼，冯氏家族实现了脱贫致富、出人头地之梦，成为了纽约唐人街最大的服装承包商和地产业主之一。据保守估计，他们在该市所拥有的改建工厂和其他房地产价值在数亿美元以上。

　　殷实的家境，使得冯晖中即使不工作，也可以衣食无忧。然而，他决定到中国创办“出租车广告传媒”公司。

　　创意的启发来自他的两次出租车体验。有一次，因为大雨而堵车，他和妻子被困出租车里近三个小时，他想：如果出租车有娱乐设备来打发时间就好了。还有一次，他的三岁女儿在出租车里猛戳DVD屏幕上画面，他想：DVD只能光看着，如果屏幕让小孩手指触摸就能自由操作，那多好啊。

　　2000年，冯晖中建立了一个天使投资基金。期间他考察了上百家初创公司。令他诧异的是，其中有5家公司都是做屏幕研发和创新的。“就像钻井挖石油一样，为什么大家都集中在一个区域，而不去别的地方呢？”冯晖中说，屏幕的应用潜力还可以大加挖掘。

　　于是，在2003年，他告诉父亲，他要到中国去，创办一个出租车内的广告媒体。

　　冯老先生反应很激烈：“做传媒？喂，我记得，我们家里现在是做地产的。”家族里更尖锐的反对意见是：对于中文，冯晖中既不会读，也不会写。他的华人外貌并不能让他避免在中国“两眼一抹黑”的困境。在冯晖中的成长过程中，除了家人，他几乎没有华人朋友——最熟悉的一位则是影星吕良伟。他们结识于1980年代电视剧《上海滩》在美国拍摄期间。

　　然而，冯晖中一意孤行。虽然他当时只是隐约地看到触屏技术的未来，但他相信出租车的乘客体验亟待改善是大趋势，“而且，这个广告传媒一定要在中国做。因为2003年的上海，跟1970、1980年代的美国大城市很相似。此时，人们迁移进城市里生活，出租车行业会爆发性增长，而改良出租车内环境大有发挥的空间。”冯晖中详细地解释“跨洋创业”的理由。

　　在他上飞机往上海之前，其父抛下了颇具刺激意味的一句：“家里没人支持你。你去做了，就不要回头。”刚到上海的头半年，几乎就是“野蛮生长”的实验进程。冯晖中跟伙伴们先拼接了1000台机器。“实际上就是迷你PC电脑。都是我们几个人用螺丝刀，一件一件砌起来的。”冯晖中感慨地说。失败迅速袭来。由于电压不稳、出租车行驶颠簸等诸多原因，这些机器容易死机，而且，由于乘客的反复使用，在出租车内的机器平均每天会开关达50次以上，因此在耐用性方面必须比电视机和手机更过硬。还有，2003年的触屏技术“太原始”了，即使革命性的iPhone触屏也是在2007年才问世。

　　冯晖中一头扎进了IT技术中去，四处寻访高手来提高设备性能。听说英国有人在做类似的事情，跑过去一看，发现还不如他；又打听到澳大利亚也有同行，实地调研后，他觉得对方的产品更差。碰了6个月的壁后，“说真的，我想过打退堂鼓回家。”当然，他知道，就这样回家会很没面子。“家里人一定会说‘I told you so，I told you so.’（我早就说过，你会失败的。）”

　　说到这里，语气一直温和的冯晖中透露着坚毅：“我最讨厌人家说‘I told you so’了。”特别是父亲那些刺激他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而且，冯晖中认定自己的产品和探索都是世界领先的，这本身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情。“只要坚持，好东西总会获得证明的。”这源自他在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灭前后炒股的经历：以120美元成本买入的阿克迈技术（AKAM），最低跌到了0.25美元；而当该股票回升到2美元时，冯晖中把它卖光了，然而，这股票后来一口气涨到了100美元以上。

　　硬着头皮的同时，还要硬着自掏腰包。“本来只想着花100万美元来做触动传媒的，没想到后来发展到变卖资产来支撑走下去。”冯晖中说，整个创业过程，就像掉进一个坑后，好不容易爬起来，接着又掉进另一个坑里。

　　本来他只想在出租车内做广告媒体，但因为机器设备不稳定，他只能在提高IT技术方面加大投入；技术、设备等基本完善了，但缺乏可传播的内容，因此他只好又设立一个创意内容团队；有了技术，也有了内容，但还没有营销推广，于是只得又招聘了一支销售队伍……“你不应该问我创业有哪些困难，而应该问我：还有哪些困难没遇到过？”自我调侃的语调中，带着不胜嘘唏的感慨。“这十年来就是悲喜交集，时而大喜，时而大悲。”

　　时至2006年，触动传媒第一代产品成型，开始引领出租车体验的潮流。到了金融海啸的2008年，户外广告媒体经营整体下滑，而触动传媒营业收入为1亿元，较2007年同比增长了1000倍——5年的耕耘迎来了第一个收获时刻。

　　而且，当触动传媒成为一个比较大的平台时，IT技术、创意内容等等都可以外包给合作伙伴做了，从此冯晖中可以抽出更多时间思考如何打造其移动娱乐王国，以及公益方面。

　　冯晖中父亲投资房地产的成功准则之一是：只买他能走得到的房产物业。“如果距离纽约曼哈顿太远，需要三、四个小时才走到的地方，那么我爸爸就不会入手那里的房产。”

　　从13岁就开始迷上各种汽车的冯晖中，现在更喜欢骑自行车上班。当他的步伐从美国走到中国后，如何用自行车来丈量他的“移动娱乐王国”半径呢？

　　他的答案是：与潮流保持兼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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