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汽与通用东南亚战略版图再度合拼

　　在中国市场，上汽和通用形成了不容置疑的强有力联盟。如果将合作范围扩展到全球呢？答案可能不确定，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双方的“全球合作”变得不可捉摸。事实上，上汽目前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跨国企业，通用从未在全球范围内寻求同上汽的合作。

　　但就上汽一直“有想法”的东南亚市场而言，双方正在跳一曲复杂的探戈。

　　五菱进入印尼

　　今年1月底，上汽和通用派遣联合代表团访问印度尼西亚，与当地政府和企业商讨在当地成立合资公司事宜。据称，上汽和通用将在印尼投资7亿美元，生产五菱品牌的MPV/微面。

　　值得注意的是，与印尼企业合资的是上汽通用五菱。这显示了上汽和通用就此前的分歧已经达成了重要共识。双方为在东盟未来最重要市场的合作，扫清了最大障碍。

　　双方曾经的分歧在于，哪一方主导合资企业，以及未来合资公司生产的产品将使用哪一种品牌Logo。现任通用CEO玛丽·芭拉可能和前任想法不同，通用中国CEO钱惠康与中国伙伴达成的协议，反映了玛丽·芭拉的意图：尽早在消费即将启动的印尼布局，而非把时间消耗在与中国人漫长的谈判中。上海通用前CEO墨菲曾称中国人是强硬的、难缠的谈判对手（很大程度上，他指的是胡茂元）。谈判取得的让步是有限的，因为大家公认，作为这个市场的后来者，用轻型商用车开路是明智的。而上汽控制了五菱的股权，因此，印尼生产的产品将挂五菱车标，而非通用此前一直希望的雪佛兰标识。

　　在上汽通用五菱的股比结构中，上汽集团持有51.1%，通用汽车持有44%，五菱持有5.9%（上汽曾以5亿美元收购通用0.97%股权，因此上面三个数字之和并非100%）。据悉，上汽通用五菱将持有新合资公司80%的股权，上汽持股20%，相当于上汽掌握了印尼合资公司60%的股份，中方居于控股地位。

　　关于车型平台，五菱的官方说法并未强调“自主知识产权”，而是凸显了泛亚技术中心实施产品开发，使用了通用的开发流程和制造体系。

　　五菱擅长的微车产品，纳入到通用的产研体系中，可以有效地增强其竞争力，虽然通用自身的微车产品并不见长。

　　印尼有2.4亿人口，是东盟10国中最大的，人口结构非常年轻，其人均GDP去年为3600美元（4000-5000美元通常被认为汽车消费普及的起点）。印尼去年汽车产量为130万辆，较2013年增长了7%，而东盟最大的汽车生产国泰国去年同比下跌23%至188万辆。分析机构认为，7年内印尼的汽车产量将超越泰国成为东盟最大的汽车生产国。而且，印尼汽车生产多为内销，与泰国存在明显差异。

　　上汽和通用都看到了印尼市场的潜力。目前在印尼市场上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的是丰田（包括大发），占有率超过60%。通用负责国际运营的高管指出：“丰田占据那样大的市场份额并不正常，他们（丰田）实际上非常脆弱。”

　　通用和上汽都认为，如果投入10000美元以下的微面产品，夺取一定市场份额非常容易，因为“新兴市场对低价产品永不知厌”。而印尼的微面/MPV产品序列远远没有达到完善的程度，五菱完全可以复制中国的经验。

　　从收缩到重启

　　东南亚人口超过6亿，新加坡、马来西亚、文莱由于国民收入较高，属于成熟市场，但体量狭小。而人口更多的印尼、越南、菲律宾、缅甸、柬埔寨等国正处于正在或者即将进入汽车普及的阶段。对于车企来说，这是继中国之后最有价值的新兴市场。

　　而上汽的东南亚战略，与通用息息相关。坦率地讲，上汽通过合资积累的经验、技术、资金，迟早会走出国门。通用加速了上汽的国际化步伐，不仅因为通用将上汽置于特殊的位置上。

　　2011年，时任通用CEO丹·埃克森曾表示，中国处于通用全球战略的中心地位（即便放在现在也没有任何问题），他将上海通用形容为通用成功的要素之一，“不仅在中国市场，乃至全球范围”。这是否意味着上汽是通用的全球合作伙伴？

　　而通用驻上海的发言人则否认了通用与上汽关系的“惟一性”。

　　记者向埃克森询问该问题的时间已经到了2013年，埃克森此时的语气暧昧得多，“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这是一件正在推进中的事。”通用汽车减轻了押在上汽身上合作开发新兴市场的战略筹码，其背景是上汽抛售了双方在印度合资公司的大部分股份。

　　韩德胜执掌通用时期，通用曾向上汽转移10-/0股份，上汽短暂取得控股地位，得以将上海通用的营收‘并表’。但2011年通用动用优先回购权，将10-/0股份赎回。据称，上汽提出的赎回条件之一，就是仍然将上海通用营收并表。这不仅出于美化财务报表的考虑，更涉及到两家企业未来的合作走向。

　　有评论指出，通用和上汽关系最密切的时候，就是上汽取得控股权这段时期。双方当时同意组建合资公司进军印度。印度市场彼时被认为是‘下一个中国”。但经过两三年的运营，印度合资公司持续亏损。2012年4至9月（印度车企2012-2013财年上半年），通用印度销量同比下滑21%。而整体印度车市同比下跌0.3%。

　　2012年10月，在上汽通用印度合资公司新一轮融资前夜，上汽将41%的印度公司股份抛售给通用，从对等股东变成小股东(占比9%)。此事可以看做上汽对通用的亚太战略中淡出的迹象。

　　埃克森对此评论称：我们将看到事与境迁，但展望未来，我们将紧密合作，共同成长。”埃克森还指出，通用汽车相信印度，市场的长期潜力，而上汽则对短期下跌略显焦虑。

　　上汽认识到，印度等新兴国家对国际资本和大宗商品的依赖性超过中国。美元回流后，投资印度在中期不被看好。这是上汽与通用认识不同的地力。而通用则认为上汽无法忍耐几个财年的亏损。

　　埃克森委婉地对上汽进入新兴市场后缺乏耐心表示不满。

　　两个月之后，上汽与泰国正大集团合作，在泰国建立合资公司上汽正大，股比51%：49%。卜汽将以技术许可和商标许可方式，授权合资公司生产和销售MG品牌右舵车辆。投资泰国是上汽摆脱通用、独自实施自己的东南亚战略第一步。

　　与印度投资吃亏不同，上汽将MG在泰国的投产，看做独立试水东南亚市场的第一步。

　　MG在泰国取得了有限成功。正大在泰国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在印度困扰上汽的铺货渠道问题，在泰国反而成了卜汽正大的优势。

　　上汽正大总裁吴欢称，公司计划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在泰国春武里府兴建第二工厂产能规模将达到20万辆，未来将在泰国投产7款MG品牌车型。

　　上汽布局泰国，辐射马来西亚、新加坡，甚至新西兰和英国。当地媒体强调这些国家都是右舵车。左舵和右舵车完伞可以共线生产，甚至不同车型都可以共线生产，显然这并非重要因素。这些国家关于环保的法规有共通之处，获取一揽子环保准入许可成本较低。而大马、新加坡在英国殖民时期，MG品牌就已经在市场上销售。打着‘重返’的旗号，营销上比宣传一个新品牌成本较低。

　　一度传闻上汽授权马来曲．亚FAHB(Federal Auto Holdings Bhd，联邦汽车控股公司)进行SKD生产MG，但此事尚未得到实质推动。对于大马和新加坡市场，上汽仍然倾向于采用直接出几的方式。上汽大通是上汽旗下的商用车公司，其优势产品是微面和MPV。上汽大通的轻型商用车产品，规避了与当地占据优势的日系车直接竞争。

　　上汽与通用东南亚战略再度合拍上汽在东南亚做得有声有色，通用当然看在眼里。2014年年初玛丽·芭拉一上台，立刻强化了与上汽在东南亚范围内的合作。

　　双方都把合作的重点放在印尼和越南方向。这两个国家都具备庞大的人口和“恰到好处”的国民收入水平。不过，去年中越之间的政治关系因为领土纷争受损。夏天越南的反华排外行动激烈升级，11个“省份”演变成打砸抢烧的暴动。中资企业大规模撤离员工，中国对越南投资势头戛然而止。力帆和奇瑞都打消了在越南建厂的念头。上汽也认识到越南投资的政治风险，这一点与通用取得共识。

　　东盟最具潜力的市场非印尼莫属，中国与印尼近年来的政治关系稳定，印尼并未随着菲律宾和越南联合制华的调子起舞。而且，通用也对印尼进行本地化生产发生浓厚兴趣。

　　通用高层还断然排除了通用与雪铁龙在中国市场的合作可能性。称“中国市场绝对属于上海通用的职责范畴”。这样的表态在双方合作的历史上可不多见。而前不久，上汽将上海大众和上海通用，更名为“上汽大众”、“上汽通用”。一字之差，凸显了上汽集团加强对旗下子公司控制的意图。一退一进之间，表明上汽与通用之间的合作已经进入新阶段。

　　无论股比如何，在合作早期，通用挟知识产权、零部件供应体系和先进的生产、研发体系，在合资公司拥有更大的话语权。而经过多年经营，上汽拥有了自主产研体系，零部件供应体系已经充分本地化。双方的合作话语权形成了新的平衡。这也为双方在东南亚市场的合作定了调。

　　双方“拍双档”组成联合代表团与印尼方面谈判，证明上汽和通用方面已经就双方的利益分配和分工协调妥当。通用其实已经在印尼拥有自己的子公司，生产雪佛兰Spin（一款紧凑MPV）。而五菱预计在印尼生产的产品清单当中，同样包含MPV。通用中国钱惠康认为，至少在印尼，雪佛兰五菱两个品牌之间更是互补关系而非竞争关系，他的理由是定价、产品质量和功能方面都存在差异。

　　即便眼下五菱产品价格可能与通用印尼子公司的雪佛兰不对位，但可以预料，五菱在印尼的业务如果顺利，将沿着价值链向上攀升。两者迟早发生正面的市场竞争。通用持有44%的五菱股份，但通用拥有印尼子公司100%权益。通用站在哪一边，是一个颇有趣味的问题。

　　双方如何协调产品线其实是次要问题。最重要的是，两家将在市场战略上踏出同一节奏，毕竟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丰田。虽然从丰田过高的市场占有率上分得一杯羹问题不大，但从长远看，如何成为令丰田看重的对手，通用和上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上汽与通用在东南亚市场开拓上经历了合而后分、分而后合之路。双方基于利益和市场机遇的变化考量。他们都无意影响中国市场的业务。对于上汽而言，目前与通用的合作，旨在重启2006年就觊觎的印尼市场。通用想法可能复杂得多，通用不想在上汽极有可能取得成功的时候被甩在一旁，泰国的例子不要重演。上汽和通用印尼的合作前景，取决于双方投入，更取决于运气。

　　本刊记者/黄耀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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