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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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4-01-04 10:15
时下,大师这个称谓满天飞,譬如仅仅自费出版一二部东拼西凑的小册子,头上就能戴上“国学大师”的桂冠;再譬如连生活都没有着落的自诩为画家、书法家的人,就自吹自擂、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美术大师”或“书法大师”;即便仅仅借闹市一隅租赁几间房搞个小餐馆,因为手艺不赖,赢得吃客天天盈门捧场,也自诩为“烹调大师”。这大师,那大师,在社会上大行其道,招摇过市,一时间如过江之鲫,让人们眼花缭乱。大师这个称谓贬值了。
让我们来考究一下什么是大师,最早的文献可在《史记·儒林列传》中得出释义:“学者由是颇能言《尚书》,诸山东大师无不涉《尚书》以教矣。”
季羡林先生是我国著名学者、国学大师、北京大学资深教授 ,他精通12国语言,在语言学、历史学、佛教学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是享誉世界的国学大师。他的多部文学著作也深受国人的喜爱,其在书中透露出的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以及一位知识分子的良知,影响了几代中国人。他曾在书里澄清外界“加”在自己头上的“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这三项桂冠,他表示:“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启功先生是当代公认的中国著名书画家、国学大师、鉴定家、诗人。他学富五车,虚怀若谷。他既不炫耀自己曾经是满清的贵族后裔,也不以大师自居。
有一次央视“东方之子”栏目组找他录节目,老先生一听“东方之子”这4个字,不无幽默地说:“我做东方之子可没有资格,我顶多就是东方之孙!”当记者对他说是把他作为大书法家来采访的,可是启功首先声明他不是一个书法家,他说他首先是一个教师,然后勉强算是一个画家,书法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
启功先生有一方古砚,上有铭文曰:“一拳之石取其坚,一勺之水取其净。”启先生把自己小小的卧室兼书房命名为“坚净居”,自号为“坚净翁”。 “坚”、“净”二字不正是先生一生为人为艺术的真实写照么?
古往今来,任何一位有自知之明、掂得住自己几斤几两的学者、大家对社会上滥称大师的现象是深恶痛绝的。清代的陈康祺在《郎潜纪闻》中提及到大师言辞犀利,极尽鞭挞和愤懑之词:“二百余年来,讲堂茂草,弦颂阒如,词章俭陋之夫,挟科举速化之术,俨然坐皋比,称大师矣!”
中国首位荣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先生从瑞典皇家科学院载誉归来接受记者们的采访时平静地说:“永远不敢称‘大师’。‘大师’这个称谓有它内在的含义,谁要是叫我‘文学大师’,我会觉得暗含讽刺意味,我觉得自己远远不够。”有一次某地搞个文学大师之约,邀请他出席,他坚持改为文学之约。何其的虚怀若谷也!
李国文是我很尊敬的作家之一,他在一篇题为《大师太忙》的杂文末尾处中亦庄亦谐地讽刺当今这个很浮躁的社会:“写到这里,不禁生出一种杞人忧天的思虑:要是把所有大师或准大师或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师的故居,都保留下来的话,活人还有立脚之地吗?”李国文的忧虑不无道理,我很赞成。我想倘若让人们在闲暇时分到乡村的田地里去看看弯腰的稻穗,说不定还能体悟到一种处世哲学来。
文/陈家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