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留给穷人的善心

　　我家住在黄河滩头大堤上，因地势高且临河，排灌方便，土质是淤沙两合土，田里的庄稼既不怕旱也不怕涝，每年收成较好。而大堤之下方圆几十里却是盐碱地，种旱作物长势不好，收成自然不行。遇到灾年，颗粒无收是常事。每年青黄不接的春天，大堤下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女老少胳膊上挎着篮子，或拎着布口袋，手拿一只碗或茶缸子，蜂拥而至来到我们的村庄讨饭。有些老人搀扶着孩子，有些老人拄着拐杖，那种情景着实让人看着心酸不已。

　　在平时，若有讨饭者来我家门前讨饭，赶上饭时，母亲总是二话不说地放下碗筷，连忙给他们盛饭，还夹菜送上。同时，还拿着板凳让他们坐着吃完再走。其他时间，母亲总是将家里的煎饼送给他们。

　　每逢星期天早上，母亲在去田地劳动之前，她总是拿出几张煎饼放在桌子上，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你见到年龄大或小孩子来讨饭，每人给他们半块煎饼，身体健壮的青年男子来讨饭的，可以不给。因为他们应该想法劳动，照顾好自己和家人，不应该出来讨饭。”我点头应允。

　　就这样，我边写作业边发放煎饼。凡是符合母亲交代的发放对象，我就赶快拿煎饼给他们，他们走了，我好赶紧写作业。有时，大半个上午过去，作业做完，可是，部分煎饼还未有发放完，我本来想跑出去找邻家伙伴玩耍，想到那些饥饿难忍的讨饭者，我只好在家耐心的等着他们的到来。

　　母亲回来后看到煎饼发完，就夸我做得不错，会做事。有时我没有在一个时间段发完，母亲就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是不是舍不得或者到别的小伙伴家去玩耍。我解释说，天冷，来人较少。母亲颇为严肃地说：“做人在世上，要做一个善良的人。谁都有困难的时候，要帮助人在难时。我小时候跟你外婆讨过饭的，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时候，谁愿意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人家屋檐下，大爷二老爹地喊叫讨饭啊？”此后，每当我想到母亲的话，想到母亲曾经讨过饭，我做起这件事就更加认真、热情。庄上有的比我家富有的，讨饭的在门口好话说尽，主家不但一点东西未给，还大声嚷嚷道：“走！走！走！赶快走！没有什么好给的。”为富不仁自然遭到村里的人的去唾弃。我的母亲从来不对上门乞讨者生气发火，即便是家里确实没有东西可以给他们，母亲也会满含内疚的心情说：“哎呦，家里没有什么可以给了，你明天来的话，再多给你一点吧。”每每讨饭的人听到母亲这样很和善的话语都会赞不绝口地说：“你是一位好人呀！好人会有好报的！”

　　后来，我考上县城初中，母亲就把对讨饭人发放食物的这件事交给了我三弟。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我回想这些如烟的往事，回想母亲当时的表情和话语，好像就在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母亲老去，我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我想，母亲教我发给那些乞讨者的不仅仅是经过千辛万苦制作出来的煎饼食物，那是母亲留给乞讨者的一片善心啊。更为重要的是教会我如何去做一个善良的人，让我的胸膛也能长出像她一样善良的心，并传给后人。

　　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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