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随事迁

　　自古以来，离情别绪，谪迁失意，总是为文人骚客吟诵，《琵琶行》也是这样的。《琵琶行》是白居易被贬到江州的第二年所作，虽然诗人被贬在此已一年多，但诗人还坦然，正如诗人在序里所说的“恬适自安”。也许人生苦短，岁月易老。一个人如果欲望太多，生命该如何承受重负，人生又怎能获得快乐呢？因此，在人生的旅途，追求一种淡泊，坦然面对生活对你的赐予。尽快“忘掉”宰相武元衡被刺之事，“忘掉”自己因何来到这里。然而一次送客闻听琵琶，诗人便感慨万千，思绪不已。为什么呢？

　　一秋夜伤离人。“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月儿高挂在秋天的夜空，路旁的红枫叶白荻花能依稀分辨，颜色那样分明，这更使他们增添了几分落寞。诗人依依不舍地把客人送到了湓浦口。夜晚，本是人们休息的时候，更是家人团聚的时候。然而诗人却不得不在这样的夜晚把客人送向远方。终于客人要离去了，主人也该回去了。每逢这时，人们总希望能喝上一杯，难道是为了应验“如果世上没有美酒，男人还有什么活头”。不，酒能让人倾诉衷肠；酒能驱走离别的悲凉；酒，更是别后的安慰剂。可是喝酒岂能“无管弦”呢？

　　二曲悲吸离人。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悲悯他们，不让他们带着遗憾分离。在“惨将别”的时候，忽然水上传来琵琶声，多么令人欣喜。诗人就好比大汗遇到了甘霖，这样的机会怎能放弃。诗人不得不“循声暗问”。啊，找着了。“移船相近”了。可是人呢，怎么不见呢？请出来弹一曲吧，请出来弹一曲吧，在诗人的“千呼万唤”中，再三请求下，琵琶女抱着琵琶“半遮面”出来了。盛情难却，琵琶女终于开始弹奏了。她先是转轴、拨弦、调音，虽然未成曲调，却已含情脉脉。每一根弦，每一个音，都好像在倾诉自己的失意。正式演奏了，琴声有时粗重急骤，有时轻微委婉；时而清脆圆润、婉转流畅，时而阻塞压抑、清冷凝滞。高潮时激越奔涌、高亢雄壮，曲罢时短粗急迫“如裂帛”，以致四周一片静谧——“东船西坊悄无言”，只有江面上茫茫的月色，好像也被深深的吸引着，伫立不前。透过琵琶女精湛的演技，似乎掩藏着内心复杂的情感，这本是难以描摹的。而诗人不仅绘声绘色地再现了千变万化的音乐形象，而且再现了琵琶女演奏时起伏回荡的心潮，多么难能可贵啊！是音乐使诗人陶醉，还是诗人难抑起伏回荡的心潮？

　　三同病相怜伤谪迁。与其说诗人被琵琶女高超的演技所迷醉，不如说诗人更被她的自诉身世所打动。琵琶女演奏完《霓裳》和《六幺》后便自诉身世。“自言本是京城女”，十三就学得“琵琶成”。当年技艺曾教“善才服”，容貌“妆成每被秋娘妒”。演奏时京都少年“争缠头”，兴奋至极时，竟然拿着贵重的钿头云蓖击节，以致碎裂了也不觉得可惜。每奏完一曲得到的红绡是“不知数”。然而时光飞逝，年华不再，技艺虽好，却落得“门前冷落鞍马稀”，家人呢，是“弟走从军阿姨死”。自己就像一双过了时的鞋子，再也没人看，没人要了，只好“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呢？“商人重利轻别离”，商人也许为了生计，也许关心的只是钱财，怎么懂得艺术和情感，常常抛下新婚的自己独守空房。每当深夜梦起少年时快乐、幸福、辉煌的锦绣年华，如今却落得这般的凄凉，怎能不泪湿“阑干”，不伤心欲绝呢？

　　诗人欣赏了音乐后就已感叹不已，听了琵琶女的自诉身世更是难过。或许无坚不摧的只是躯壳，并不是那颗无坚不摧的心，这令诗人不得不想起过去的种种：尽管自己满腹才华，初任拾遗时上《论制科人状》极言不当任意贬黜，因此得罪了李吉甫及其子李德裕，不幸陷入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在此后几十年的牛党之争中，白居易为李德裕所排挤；后因上疏请求急捕刺杀主张用武力平息叛乱的宰相武元衡者，因而遭到一些朝臣的嫉恨，被贬为州刺史；又为中书舍人王涯所谗，追诏再贬为江州司马。连续被贬，对白居易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和教训。尽管这里地势荒僻，环境恶劣，举目伤怀，一点开心解闷的东西都没有，看到的是满山的杜鹃，闻到的是猿猴的哀鸣，只能一个人独自喝酒。诗人一肚子的冤，满腹的怨屈，都转移到了“绕宅生”的黄芦苦竹，虽然孤苦，却还恬淡。可是今夜听了琵琶女的演奏后，诗人发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深沉感慨。是因被迫同出京城的留恋；是各自都有满腹的才艺，而如今却同样失意落魄的共鸣。总之，当琵琶女伫立很久再次快弹一曲时，诗人已是涕泪四流，浸湿青衫了。

　　过去失意落魄虽痛苦，今夜闻乐耳暂明。诗人醒悟了，既然现实这么无情残酷，自己又无力改变，该放弃的毅然放弃，从此远离仕途，就能避开是非，在诗歌创作里自娱，在纵情山水中陶醉吧！

　　参考文献：

　　1.《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必修（3）》（2007年4月第二版）

　　2.《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必修（3）教师教学用书》（2007年4月第二版）

　　◆申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