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少数民族图腾文化中的神圣美

  • 来源:环球人文地理
  • 关键字:少数民族,图腾文化
  • 发布时间:2016-01-29 10:25

  摘要:图腾文化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最奇特的文化现象之一,它蕴含了一种独具特色的美,尤其在少数民族的图腾文化中表现更为丰富。文章以张世英在《境界与文化》一书中提出的“美感的神圣性”这个美学观点为基点。从美学角度入手,讨论其中美的神圣,从而探讨中国少数民族图腾文化对人类文明的审美意义。

  关键词:少数民族;图腾文化;神圣美

  一、图腾文化的概念

  “图腾”系印第安话Totem的音译,有亲属和标记的含义。图腾一词来源于阿布吉洼(Ojibways)族语“奥图特曼”(Ototeman),意为“他的亲族”和“他们的标记”。图腾文化起源于远古时代,出于先民们对于某种动植物的崇拜和依赖,并认为世界万物皆有灵性,是最早的祖先神,祖先死后,灵魂不死,“灵”与“物”的高度结合,成为了祖先意志力的代表。我认为,图腾文化还体现了各个民族的审美观,由此先民们给图腾文化披上了崇高、尊贵、庄严的神圣外衣,而在这神圣的外衣中,蕴含了一种高远精神境界支撑的“万物一体”的神圣美感,“具有神圣性的‘万物一体’的境界,是人生的终极关怀之所在,是最高价值之所在,是美的根源。”[1]。

  二、图腾文化与审美

  美是人类社会实践的产物,是人类积极生活的显现,是客观事物在人们心目中引起的愉悦的情感。审美从直觉、想象、联想、回忆、移情等角度出发,考究主体虚静心境、物我两忘的情境。审美活动就是要在物理世界之外构建一个情景交融的意象世界。强调审美活动是人的心灵与世界的沟通,美乃是一种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

  把中国少数民族图腾文化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存在,在艺术的审美中,审美主体往往进入物我两忘的“物化”境界,达到主客体交融的极致。通过对图腾这一文化进行审美,人们能进入图腾文化蕴意体验的高峰,在感觉和意识中与图腾所传达的意境交互感通,完全幻化为一。黑格尔曾说道:“艺术的内容就是理念,艺术的形式就是诉诸感官的形象。艺术要把这两方面调和成为一种自由的统一的整体。”[2]用审美的眼光去发现图腾文化的神圣美感,让我们能够更加了解原始人的生产、生活、宗教、心理、社会组织和婚姻关系,能让我们更加洞悉神秘而又永恒的古代世界。

  三、中国少数民族图腾文化中的神圣美

  张世英教授曾在《境界与文化》一书中提出了“美感的神圣性”这个美学观点。叶朗在《美学原理》中也提到了“美感的神圣性”的命题,他说:“美感具有神圣性。这个层次的美感,是与宇宙神交,是一种庄严感、神秘感和神圣感,是一种谦卑感和敬畏感,是一种灵魂的狂喜。”[3]“美感的神圣性”向我们揭示了对于至高的美的体验的领悟:对至高的美的领悟不应该停留在感性耳目之娱,而应该追求崇高神圣的精神体验和灵魂超越,在天人合一、万物一体的境界中,感受那种崇高神圣的体验。

  远古的人类,磨石为刀,削木成箭,创造了古老奇特的图腾文化,它是人类精神家园中最古老最奇特的现象之一。对于博大精深的中国图腾文化,我认为尤以少数民族图腾文化更为丰富多彩,它蕴含着一种超凡脱俗的神圣美,它体现的是一种自然的超脱,一种意义的领悟,一种人性的自由,一种灵魂的颤动,它的美,不仅给人以视觉盛宴,更加美在精神超越现实的精神境界。

  1、美在自然

  图腾文化源于对大自然的敬畏,氏族先民常以动物、植物或自然之物为自己的祖先图腾,原始先民认为自己的祖先是由某种动物、植物或其他无生物的物质转化而来,因此认为自己的氏族同动植物之间有一种血缘的亲属关系,甚至被视为“种”、“种源”,这样的“种”与“种源”均来自于万物生长的自然界,自然界赋予其一种自然的超脱。

  中国少数民族中的龙虎等图腾物就呈现了自然界中的力量与气势之美,龙具有非凡的能力,他有鳞有角,有牙有爪,能钻土入水,能蛰伏冬眠;而虎被中国人视为百兽之王,它是力量和威严的象征,彝族人更是以黑虎为祖,彝族人称虎为罗,许多地方的彝族人至今自称罗罗,即意为虎族。图腾之美,美在自然,自然之美,源于这些美丽的事物--鸟语花香林幽静,蝉鸣鱼游水甜清。图腾文化的自然之美,是以所有感官融入的“结合之美”;是体现人的回归自然本性、超脱世俗的本源。

  2、美在意像

  “意象”是中国传统美学的一个核心概念,中国传统美学认为:“美”在意象。

  中国美学大师宗白华在其代表作《美学散步》中指出:“主观的生命情调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渗,成就的灵境是构成艺术之所以为艺术的‘意境’”。[4]图腾文化的始祖形象描绘成半人半兽或半人半禽形象,如伏羲“蛇身人首”,蛇的身体可以盘曲虬结,依势纠缠,体现的是一种柔美;神农“人身牛首”,他以牛舌的嗅觉尝草,以牛眼的敏感识谷,以牛的气力移山倒海、牛给人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壮硕美,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玄鸟是诸鸟的首领,鸟儿疾风刃影,小巧玲珑,正是其姣美所在;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兽身,让人联想到躯体强壮,宛如巨大的雄狮,拥有锐利的毒爪,身躯可以遮蔽苍空,这体现的便是一种凶悍、腾跃的劲美。这样主客体景象就达到交融互渗,正是“意像”之美。由此追本溯源,中国图腾文化之由“像”到“意”,达到意像交融,这些均表现了一种喜悦、平静、美好、超脱的精神状态,是一种终极生命意义的领悟,给人一种神秘美感。

  3、美在自由

  图腾文化给人一种美感的体验,人在美感体验时是最自由的,正如原始社会的图腾崇拜中的鹰形象,折射一种人性的自由之美。在历经数千年的宗教意识中,中国的许多少数民族都崇拜鹰,并以鹰为尊。满族人把鹰作为自己的图腾祖先。在满族萨满教创世神话中,鹰是参与创世的大神,被奉为各种动物神祇之首神,在萨满教里,神鹰是“带阳光”、“披金光”的神灵,是天的神鸟使者。[5]鹰被蒙上了神秘的色彩,奉为神鸟、天鸟、神鹰。我却认为,满族的先人们在它身上,寄托着他们的理想和信念,折射出人类早期勇敢、力量和自由人本主义的晨光。

  古代鹰图腾崇拜中对美的表达,也契合了对自由的追求。席勒指出:“美不是别的,而是现象中的自由。”[6]因此,少数民族的图腾在给我们展现一幅自由愉悦的画面的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其中美的内涵。

  4、美在灵魂

  从美学意义上来看,所谓“灵魂”,是心灵中起灌注作用的那种本原。在原始部落中,先人们将某种植物、动物或非生物当作部落的图腾,他们认为图腾物就是一种神灵吗,它连接着部落氏族中的血缘关系,被认为是对神的灵魂最好的记忆和呈现。例如彝族、羌族、哈尼族等族崇拜的“火”,火神给人们带来光明,带来温暖,带来幸福,火神的基本自然属性转化为神性的体现;布朗族、景颇族、壮族等族崇拜的太阳,他们认为,太阳神能驱赶寒冷和黑暗,他们供奉太阳神像就可以得到保佑,得到苦难的拯救……。在许多图腾崇拜的圣物中,先民们认为躯体局限于生死,作为生的一种基础和本质,而灵魂则是一种挣脱世俗外衣在精神世界中有意识的存在。[7]只有一个躯体的人,平凡、懦弱、残忍与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自我存在的怀疑。而灵魂则更加趋向于一种精神的象征,也就是信仰。先民们难以摆脱身为人的缺陷,但图腾崇拜中的“圣物”却能完善的弥补这种与生俱来的弱点。

  中国少数民族图腾文明曾承载着人类对神明的记忆,那些被附加于图腾之上的神灵魂,也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进步成为了一种文化现象。这样的文化从审美的角度分析,正是普罗提诺文中所指的“那种超越的美”,“那超越的美,是任何感官都无法看见的,唯有灵魂能不借助于任何工具看见它们,谈论它们”,[8]这也正是对先民们认为灵魂与神同在的一个总结,在图腾文化中的美正是一种灵魂的提升与震撼,一种超越现实的精神境界。

  四、结束语

  中国少数民族图腾文化中的美除了应讲究感性形象和形式之外,还有着更深层的内蕴。这内蕴根本在于显示人生最高的意义和价值。在图腾文化体验中包含着对“神圣美”的发现,它美化古老中华民族的平凡世界,它的神圣是精神之美,是内在的心灵之美,这种精神之光、心灵之光,向我们呈现出一个中国古老民族最终极美好的精神归宿,这正是图腾文化“神圣美”之所在。

  [参考文献]

  [1]张世英.境界与文化--成人之道[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P244-245.

  [2][德]黑格尔.美学(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P56.

  [3]叶朗.美学原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P136.

  [4]宗白华.美学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P124

  [5]黄任远.动植物神话与图腾崇拜[J].民族文学研究,1999.P4.

  [6][德]席勒.秀美与尊严-席勒艺术和美学文集[M].张玉能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6.P45-50.

  [7]刘成纪.灵魂观念在西方美学中的嬗变[N]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6-4.

  [8][古希腊]普罗提诺.九章集[M].石敏敏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P51.

  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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