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下的灵肉挣扎——浅析劳伦斯作品《儿子与情人》

  摘要:戴维德·.赫波纳·劳伦斯作为第一位真正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的文学大师,他深刻体会到工业革命带给自然的破坏,以及其视人为机器,物化人类,扼杀生命力的危险,《儿子与情人》这部作品深刻完整的讲述了保罗与母亲以及两位情人意见的情感纠葛,通过三种不同得了恋爱形式而体现出工业革命后以及男权为主的社会体制中男女间灵肉的挣扎与悲哀。

  关键词:《儿子与情人》;灵与肉的挣扎;畸形母爱与恋母情结;母子畸形关系的源头

  母子畸形关系的源头

  《儿子与情人》中的主人公保罗是一个精神上过度依赖母亲,对母亲有超强的保护欲并不顾一切与父亲反目的人,然后他的性格的形成,与母亲莫瑞尔太太有很大的关系。可以说,母亲和儿子的性格都是互相影响而产生的。而每个家庭成员的性格形成,又源于工业革命大时代下,冷漠的社会扭曲了人们的精神和谐。

  莫瑞尔先生是一位12岁就开始做矿工的工人,而莫瑞尔太太原本是一名中产阶级小姐,她们在舞会中一见倾心,但两人由于出身不同,精神上也无法达到共鸣,莫瑞尔越来越表现出他对于酗酒麻醉自己的喜爱,莫瑞尔太太对丈夫的粗俗与酗酒感到了失望,她明白爱情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把所有的爱恋和希望都寄托在孩子的身上,莫瑞尔每每酗酒回来与母亲发生争吵或采用暴力手段时候,小儿子保罗的心中就会燃起超出年龄的怒火,在幼年时期,在他的心中就形成了“保护母亲敌对父亲”的意识,他从童年时代起便对母亲具有了一种奇特的依恋。在这种不正常的情感环境中逐渐长大的保罗爱上了娇羞美丽的农家姑娘米莉安,两人在精神生活上十分相投。但母亲不能忍受米丽安对保罗的精神占有,三人之间发生了冲突。畸形的母爱在保罗心目中占了上风,他才发现自己丧失了正常的恋爱能力。

  与此同时,保罗跟克拉拉发生了性关系,但他明白这只是互相满足肉体上的需求。而母亲则知道保罗精神上的爱仍然牢牢地为她所独占。保罗一直处于极度矛盾和痛苦之中,他一方面感到母亲的爱阻碍了他精神和感情的正常发展,一方面又无法摆脱这种爱。

  劳伦斯用40万字洋洋洒洒的将这段感情线用细腻精致的笔法描述出来,总结概括起来为三种恋爱形式:保罗与母亲的母爱、保罗与米莉安的灵爱、保罗与克拉拉的性爱。在母爱中,母亲是教导者、指路人,主宰着保罗的灵魂世界。在灵爱中,米丽安是精神的象征,是保罗艺术创作力的来源。在性爱中,克拉拉是肉体的象征,是保罗完善人性的物质基础。劳伦斯煞费苦心地建构了三个“爱”的故事叙述,以此强调了女性的力量以及她们在男性成长过程中所发挥的巨大力量。

  莫瑞尔太太的一生让我为维多利亚时代男权主义下的女性感到悲哀,是这个工业集中大生产的时代造就了与时代相适应的蛮横跋扈的男人,而女人的保守思想使得她们兢兢业业照看家庭成为了职责,对于男人感到绝望后,她们会把所有的希望及寄托都放在孩子身上,而莫瑞尔太太似乎是一个夸张化的时代女性的缩影。

  恋母情结,又称俄底浦斯情结,在精神分析中指以本能冲动力为核心的一种欲望。通俗地讲是指男性的一种心理倾向,就是无论到什么年纪,都总是服从和依恋母亲,在心理上还没有断乳。保罗的恋母,来源于母亲的过分溺爱,也来源于父亲的凶狠残暴。

  保罗对自己不满意,他过于依赖母亲,导致了他的没有主见及惟命是从,他心底里那最诚挚的爱是属于母亲的。每当他感到上了母亲的心或做了有损于母子感情的事,他就无法忍受。他与米莉安说了分手,在他的生命里,母子情重于一切,想到这里,米莉安就在他的脑海里淡漠了。保罗认为,人世间,只有母亲才是实实在在的,永远不会消失。其他任何人都会变得虚无缥缈,仿佛母亲成了他的命根子、主心骨,离不了,躲不开。

  在莫瑞尔夫人癌症晚期的时候,她总是竭力地表现出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与保罗谈笑风生,即使对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装出饶有兴趣的样子,保罗没有娶妻生子的一生,也是莫瑞尔夫人所不愿看到的,他们各自怀抱着委屈和自责,但对于这不长不短的一生来说,他们俩也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上,好避开关键问题,否则他们会把起码的生活信念都丧失掉。正是因为他们害怕现实,因此在竭力作出一副不屑一顾、兴高采烈的样子。

  莫瑞尔太太所做的一切,让我想到了张爱玲笔下、《金锁记》中的曹七巧,那个封建礼教制度下的牺牲品。她嫁给了“腻滞着死去的肉体的气味的”、“没有生命意义的姜家二少爷。”不完整的婚姻使她的人性扭曲,姜家老太太决定将其“聘为正头奶奶”,但她本质只是个姨奶奶,所以她在姜家没有正头奶奶应有的地位。凡事、凡人她都看不顺眼,都要出一番尖酸刻薄的言语。因而形成了尖酸刻薄的性格。又因婚后,生理与肉欲得不到满足,她的心理变得更加畸形。她在姜家时时处处提防着别人,怀疑每一个人,天长日久便没有了知心人她把所有雕刻情感都寄托在了儿子长白和女儿长安的身上,她在自己的小家庭中是仿佛“太上皇”般的存在。对儿子长白,女儿长安的爱情,婚姻过分地干预,儿子娶亲,她在客房偷听,女人嫁人,她横拦竖挡,儿子和女儿的幸福生活都扼杀在她的手中。

  无论是中国古代的封建专制统治下的曹七巧,还是工业革命时代男权主义下的莫瑞尔夫人,她们都是时代变革的牺牲品。

  灵魂的交映与内心的羁绊——米莉安

  米莉安是保罗的初恋情人,虽然保罗一直心属母亲,但是随着生理的发育和心理的成长,保罗开始做出种种努力试图摆脱母亲对他的控制,与其他女人交往、恋爱。这个住在附近威利农场的米莉安,一个娇羞美丽、腼腆清高的女孩称谓了他畸形恋爱下的牺牲品。

  米莉安生活在男权占统治地位的乡村农庄中,她敏感浪漫,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思考。周围的人常常觉得她愚蠢又可怜,而她的所谓“愚蠢”是因为她经常生活在梦想里;她的可怜是因为实际上现实中并没有这样的空间让她生存,她所能拥有的只是想象的自由。

  在这种情况下,保罗出现了。他聪明文雅,“时而温柔,时而忧伤”,且见多识广,这便满足了米丽安的精神需求,而保罗也在米莉安身上看到了思想的光芒。书目对于他们的描写也都集中在思想的交锋和眼神的交流,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在他们之间展开。

  和米莉安交往的过程也是年轻的保罗经历精神痛苦的过程。他们由于兴趣相投,接触日渐频繁,产生感情,原本应该成为一对十分相配的恋人。然而可悲的是,米莉安也过分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就犹如莫瑞尔太太一样,企图从精神上占有保罗。

  但是米莉安与莫瑞尔太太的爱又是不同的。米莉安是保罗艺术天赋和才智的知音,她能激发保罗艺术创造的灵感。他可以和她谈米开朗其罗,念诗歌,读法文,让保罗的创作热情源源不断的涌现,虽然莫瑞尔太太一样关注保罗的艺术创作,但她更关心这种艺术所能带来的成就和名誉,她为儿子的一幅画能卖十个金币而骄傲,而米丽安关心的则是保罗身上更为纯粹、更接近本质的东西,那就是保罗所体现的对绘画艺术本身表现出极大的热忱。保罗由此才能与米丽安成为精神上的伴侣。而可悲的是,在米莉安那里寻求到心灵的慰藉和直觉创造力的激发这使得她与莫瑞尔太太形成了“情敌”,幼年时期的“恋母”情结,让保罗不能用一个正常的血肉之躯,“理直气壮”的去爱他。

  面对依赖这血缘关系可以占上风的莫瑞尔太太,米莉安在这场爱情的战役中无疑是失败的。

  肉体的解脱与精神的囚困———克拉拉

  如果说米莉安是精神的象征,那么克拉拉就是肉体的象征。尽管在母亲和米丽安面前,保罗耻于表现出对肉体的向往,但在内心深处,这种渴望却无法抑制。他需要一个在情感、在性方面比米丽安更成熟、更奔放的女性,把他带出这种性的封闭状态。而克拉拉正是合适的人选。

  克拉拉,依然是一个灵肉分离的畸形人,她生活在社区底层,与丈夫分居,在一段时间内与保罗交往甚密,保罗在她身上得到肉体上的满足,那是一种近乎于发泄式、狂欢式的结合,而这样融合,是没有生命力的,稍纵即逝的。保罗的心性大概可以这么概括:由于在米莉安身上找不到安慰,保罗需要从心理上寻求自我平衡,需要从性上证明自己的男性能力。由于从丈夫身上得不到满足,克拉拉同样需要展示自己的魅力,从肉体上寻求自我平衡。就是这两具没有在彼此身上如行尸走肉般的灵魂,在互相满足所需的路程中,显示出无尽的悲哀。

  父亲的粗鄙,母亲的性扭曲,米莉安心理的生理失衡,克拉拉的放纵……所有人的性格所凸显的悲哀特质无不充分的在保罗的身上得到反映。而可悲保罗,他用尽了一生来处理自己与父母和两位情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走出自己浑然不知的囚笼,他在这灵与肉的挣扎中,无法解脱,无法找到真正的自己,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他们的不幸,本质上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他们的悲剧也是英国工业革命的悲剧。

  他无论到何处,都是孑然一身,与孤独相伴。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也没有打消他的这种孤独空虚感。行人只是些幻影,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但随后又是夜色和沉寂。他下了电车。野外万籁俱寂。点点繁星亮晶晶地高悬在空中,把它们的影子映在奔涌的河水里,汇集成一条星河,画出了一幅苍穹。庞大的夜幕无处不及,到处都散播着恐怖而白天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随后夜晚又会回来,成为永恒。故事的最后,保罗幡然醒悟,握紧拳头,决不去追觅亡母的足迹,到那一片黑暗中去,他甩开大步,朝着生机盎然,灯火辉煌的城市走去。他留给我们的,是绝望后的希望。待到无数个保罗的灵魂与肉体不再冲撞挣扎,整个时代也就更加和谐。

  1.引自论文<女性的悲剧——《儿子与情人》中女性主义研究>赵春晖

  2.恋母情结的名词解释袁摘自网络百度百科遥

  3.引自《儿子与情人》上海三联书店D.H.劳伦斯p491ISBN978-7-5426-0/I`91919

  刘晏如 张佳人 王万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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