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第一天

　　大学毕业到今年已有30年了，回首到成都读书的时候，有很多的第一次。如：第一次和七个来自不同地方也不同班级的姐姐住一个寝室；第一次得到一本字帖；第一次得到一双丝袜；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等等。但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去上大学的第一天。那天，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远门，是爸爸第一次送我上学，是我遇上第一个同班同学。

　　1979年，我们家在江北县水土镇即现在的北碚区水土镇。1979年9月的一天，妈妈早早地起床，煮好了早饭才叫我起来吃。不像读高中的时候，她起床时也叫我起来背书。那天一家人吃过饭后，爸爸就把装衣服的箱子和被子用绳子捆绑在一起，做成一个背包，再把书、洗脸盆（我表姐送我的）、牙膏牙刷和搪瓷碗放在一个网兜里，然后他背起背包，拎着网兜就带着我出门了。那天二姐和妹妹也送我到车站，大姐在糖厂上班没能来。到车站的时候很早，来乘坐早班车到重庆牛角沱的人不多。我们到牛角沱后，要步行穿过向阳隧道才能到达菜园坝火车站。那个隧道足足要走8分钟（多年后我专程再次步行过隧道测出的时间）。到火车站后，看到车站拥挤着许多去读书的人，那个拥挤劲不像后来打工潮来的时候。在车站和高中同学陶会合后，我们俩结伴进站。我爸爸只能送我到车站外面。进站后我回头，看到爸爸还在那里张望，我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就走了。爸爸去世多年后的一天，和妈妈聊天，她告诉我爸爸送我回家后哭了，他说我只有15岁就一个人出远门。这次谈话改变了爸爸在我心里严父的形象——爸爸长期在外地工作，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回家后总是严肃地教育我们，严肃得我都不敢和他亲近。

　　火车经过12个小时后到达成都站。火车停稳后，我背着背包，手拎网兜下车了。刚下火车走了十几步路，就碰到一个高个子、操普通话的军人微笑着问我道：“小妹妹，你是到成都来读大学吗？”“是的”我回答道。“你读哪个大学？”“四川师范学院。”“哪个专业？”“中文系。”“哎呀，我们是同学，我也是川师中文系的。”“我帮你拿东西吧！”说着他就伸手取下我身上的背包背在他的背上，接过我手中的网兜就往外走。望着他背着东西往外走的身影，我没有跟着他出去，而是转过身去帮我的同学陶拿东西去了。等我转过身来，就没了他的踪影。但我心里一点都不紧张。当我们来到站外的时候，他老远就看见我，招手喊我过去。他站的地方就是川师接待站。和陶同学匆匆分手后我就向他走去。以后的岁月中，当我听到人们被骗钱，东西被人拿走的消息时，我就想起他帮我拿东西的情景。不知为什么，当他满脸笑容问我话的时候，我没有怯生生地不回答；当他提出帮我拿东西的时候，我竟毫不犹豫地把东西交到他手里，没有一丝担心，而是非常高兴有他的帮助；当他背着东西往外走的时候，我也没有紧追几步跟上，而是很放心地让他先走，相信他会等我。这个人就是我的同班同学汪德群。

　　大学毕业30年，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就写到这里吧，就让我用这青春记忆中的一天纪念大学毕业30年！

　　黄万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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